腾。庙宇比雷耀扬想象中更朴素些,香火却极旺。前来参拜的善信络绎,多是港台和东南亚华人。
各色信众不论身份面孔如何,皆着素衣。他们个个面色虔诚,捧着香烛贡品,神情恭谨,依序等候。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檀香、鲜花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雷耀扬也穿着一身素白站在人群外,但黑口黑面脸色像是来找龙王寻仇讨债,与周遭平和氛围截然相反。而那墨镜遮挡下的双眼,是一夜难眠的倦怠和不想等待的烦躁。
这不在原本的行程之内,只是今晨临时起意的安排。加仔跟在他身后半步,也有些无措。
其实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每一分一秒都让雷耀扬觉得荒谬。
他这辈子信自己,信算计,信实力,何曾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明指点?可眼下,关于齐诗允和他们那无解的未来,他竟也走到了求神拜佛这一步。
须臾后,一个身着白衣、像是庙里管事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他对雷耀扬合十行礼,语气客气但疏离:
“这位先生,师傅说,今日与你不便相见。”
男人眉头微蹙:“我可以等。”
管事摇摇头,目光平静地回视他:
“师父说,他与先生无缘,话不投机,见了也无益。”
无缘?话不投机?
男人心底那股躁意又升起来。他心中冷笑,当初齐诗允来拜见。这老神棍可是说了不少,什么「良缘已至」、「渊源深厚」…怎么轮到自己就成了无缘?
“我只是想问……” 他试图再说。
管事却用微微躬身的动作打断了他,依旧用平缓语调拒绝他的见面:
“师父让我传一句话给先生,他说先生自有慧根,定可自行领悟。”
雷耀扬死盯住对方,眉弯挑起:“什么话?”
“师父说:你与她,因何而聚,便因何而续。执念是障,亦是桥。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待到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时,方见真章。”
“路在先生自己脚下,答案也在先生自己心中。强求见面,不如自省。”
管事话音落下,周围只有信众低低的诵念和风吹动经幡的声音。
黑发男人站在原地,将这绕口令般的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
因何而聚?
他与齐诗允的「聚」,起初是因她追查父仇,与他的身份产生交集,是欺骗与算计的开始。难道要继续欺骗算计才能「续」?
简直荒谬!执念是障,亦是桥?看山看水……这老神棍到底在打什么机锋?他心头火起,却又无处发泄。自己什么时候需要靠几句谶语来决定未来了?
最终,所有情绪化为一声极低的嗤笑:
“加仔,走。”
他转身,不再看那香烟缭绕的庙堂。
去曼谷的路上,车厢里异常沉默。雷耀扬靠着车窗,看着外面飞逝的热带景致,脸色阴沉。加仔透过后视镜观察许久,才小心翼翼开口说道:
“大佬,其实……白龙王不见,未必是坏事。他说的那些话……可能只是时机未到。”
“老神棍,故弄玄虚,不知所谓。”
“什么山山水水,我和她之间是血仇家恨,是人命关天,是几十年的欺骗和痛苦!是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不是他那些云里雾里的禅机!”
雷耀扬打断细佬的话,语气骤变冷硬。他越说越觉得可笑,也越觉得无力。
自己真是昏了头,竟然会想来这种地方寻求答案。齐诗允的痛苦与不甘是具体的,他的愧疚和委屈是具体的,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障碍也是具体的。哪是几句玄乎的话能化解的?
“痴线……”
车子已经远远驶离庙宇,男人忍不住又低声骂一句,不知是在骂白龙王,还是在骂那个竟然怀抱一丝渺茫希望、跑来此地的自己。
见状,加仔斟酌着用词,尝试劝诫:
“大佬,我知现在事情好复杂,牵扯到上一辈的恩怨。”
“但仇恨是上一辈的,日子总归是你们自己过…阿嫂心里苦,我们都明。可现在如果连你都放手…或者因为觉得前路难行就灰心,那阿嫂一个人怎么办?她心里那根刺,可能永远都拔不出。”
“阿嫂够硬颈,但她重情重义…而且跟你同生共死过…我想她一定不会轻易放弃这段关系的。”
听到这,后座的雷耀扬只有低声叹息。
迷惘依旧存在,前路依旧荆棘密布。但加仔这番开导,像是一阵微风,吹散了些许因求告无门而生的颓丧。
可那句「因何而聚,便因何而续」像根刺,依旧扎在脑子里,拔不掉。
他和齐诗允因齐晟惨死的真相而纠缠在一起,难道这段关系的延续,也注定要永远绕不开这个血腥的?那岂不是死局?
他参不透。
亦或是…那老神棍根本就是在敷衍他。
可此刻的他全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