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季同没多想,点头道:“以后有机会,想去看看。”
“不用以后。明儿个我带你去。我就在d大。”
乔季同问:“外人能随便进吗?”
黎建鸣点头:“没事。”
乔季同还想说什么,黎建鸣却把话封死了:“明儿个下午一点半,我去生态酒店接你。我车牌尾号三个七。”
——
第二天乔季同特意挑了最体面的一套衣服穿。
雪白的提花毛衣,咖啡色的呢外套。呢外套在这天有点薄了,但他一直穿的棉服实在是太寒酸了。
现在的大学生都洋气,黎建鸣也洋气。
他怕太寒酸,人家不让他进。
一点半,他站在生态酒店的大门口,远远看见一辆银灰轿跑驶了过来。车牌尾号三个七。
挡风玻璃后的黎建鸣架着墨镜,看到他点了个头。
黎建鸣本来就帅,开起车来更是帅得发光,根本不像是刚满二十的人。
乔季同忽然有点打怵。贫富差距是条无形的沟壑,让他一百个不自在。他不属于光鲜,不属于豪车,不属于黎建鸣所在的世界。
他属于油腻的后厨,属于拥挤的大巴,属于挂满水渍的浴室。甚至于他生出一种想法——还不如在酒店后厨连班。
黎建鸣把车停到路边。乔季同拉开了后座的门。他第一次见到无框车门,愣了一愣。
黎建鸣回头道:“拿我当司机?”
“哦哦,不好意思。”乔季同不知道有钱人有这个讲究,他只知道副驾驶不能随便坐。
听到黎建鸣不高兴,他关上后门,拉开副驾驶的门:“我鞋不太干净···”
“快点上来,这块儿不能停车。”
“哦哦,好。不好意思。”乔季同从善如流地坐进来,轻轻关上了车门。
“车门没关严。”
乔季同又关了一次。但还是不敢用力。
黎建鸣俯身压过来,重新关车门。
乔季同只觉得一股热气汹涌地扑到身上,下意识地往后仰。
偏偏这个时候黎建鸣扭头看他。
两人几乎是脸对着脸,眼看着眼。
黎建鸣的确是非常有魅力。高眉骨和黑剑眉底下,是一双黑里揉金的眼睛。形的嘴唇微微张着,好似下一秒就要贴上来吻他。
乔季同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都停止流动了。只剩下心脏哐当哐当地响,像是在胸腔里塞了个发动机。
黎建鸣缓缓贴近,在两人的嘴唇就剩下一指的距离时吹了一口气,微笑道:“你脸红了。”
还不待乔季同反应,黎建鸣已经退回了驾驶位,踩下了油门。
乔季同低头看着膝盖上的拳头。两个拳头也是通红。
黎建鸣把车停到大学旁边的购物中心地下。摘了墨镜,从车后座扯出双肩包:“下午正好有节大课。你跟我一起上。”
“能行吗?”
“大课人多,看不出来。”
乔季同跟在黎建鸣身后进了大学校门。
这是他第一次来大学。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的年轻男女,边走边讲着什么。
穿得又都很流行。大冬天的,有几个女孩儿还光着一截腿。
天很蓝,路很宽,所有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光。
青春是光。学历是光。被爱是光。自信是光。
黎建鸣看他东张西望的,问道:“和你想得差不离?”
乔季同摇头:“比我想得好。”说罢又羡慕地看一个路过的男孩子。男孩手里拿着两本书,背了把吉他。乔季同情不自禁地又感叹了一句:“真好。”
黎建鸣觉得他有点可怜,接着道:“也听说过混两年社会回来考大学的。”
乔季同望向镶着大钟的图书馆,轻轻摇头:“我这辈子够呛了。”说罢又对黎建鸣笑道:“能来一次也算了了心愿。谢谢你啊,黎先生。”
又是这个笑。
小月亮似的笑。
黎建鸣生出一种软溶溶,暖融融的感觉。就好像心头有一张小嘴在轻轻地吸。
他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
他觉得自己的眼前有一个大礼物盒,他直觉那里面的东西他中意。他迫不及待要拆开来看看了。心中的天平缓缓倾斜。面点师傅,大不了再找。
“你要乐意来,我再带你来。”
“我不是学生,总来也不好。”
这时一个长卷发的女孩子,小步跑过来,捧着手机对黎建鸣道:“小哥哥,方便加好友吗?”
黎建鸣拒绝道:“不太方便。”
女孩子窘得捂了捂脸,又一溜烟小跑着回同伴那边去。
乔季同呆愣愣地看着女孩的背影。
穿着淡紫色的大衣,衣摆下是一双细长的腿。黑卷发随着脚步一颠一颠,像是另一个活物。
真漂亮。翻糖娃娃似的。
黎建鸣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