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灼拉果然是天生的演讲者,浑然天成的领袖,简简单单一番话就能搅动人的心弦,她无奈地苦笑。
但这是对克利夫特不负责任的做法,玛姬心里头发沉,毕竟他已经直白袒露他的忧虑,她便无意让他伤心,尽管这会损失她的自由。
她可真是个不渣的好人。
她想得头脑发涨,便打算打开窗户透透气,那凉气夹带着雪花打窗户缝透进来,让玛姬神清气爽,她定了定神,看见在愈来愈暗的天幕下,有人在她家门口左右徘徊。
玛姬仔细看了看,有些惊讶地扬声呼唤:“玛格丽特?”
她怎么会在这时候到访?
玛格丽特闻声抬头,她没有用朱红色的唇膏涂抹她的唇瓣,因此脸色显得有些憔悴,她咬着嘴唇,把它咬出红痕来,最终朝着玛姬招招手。
玛姬连忙跑下楼,打开门想让她进来:“你怎么也不敲门,看你身上的雪花,不会是站了有一段时间吧?”
玛格丽特纹丝不动,对于玛姬的关心她勉强笑了一笑:“我就不进去了。”
玛姬皱了皱眉头:“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倒也不是,”玛格丽特呼出白色的气体,心事重重,“我只是想来问问…”
她又沉默了,在玛姬的催促下,她才低声说:“您同克利夫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总不成您是要嫁给他吧?”
玛姬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张了张嘴:“就…那么一回事。”
“您得离开他,”玛格丽特冻得青白的脸色泛起激动的红晕,“不管怎么样,您得离开他,别问我原因,这是为您好,他是个会传递厄运的魔鬼,您得离开他。”
玛格丽特表现得好像世界末日一样。
但是玛姬也能够理解,毕竟玛格丽特向来对克利夫特成见颇深。
她抓住玛格丽特的手,笑着对她说:“我运气向来不错,这个你不用担心。”
玛格丽特的脸色愈发苍白,她沉默了有一阵,仿佛是有很多话想对玛姬说,但最终只是点点头:“…反正你得远离他。”
真是个固执得可爱的人。
玛格丽特仿佛就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驱赶一样。
她这句话在玛姬心中起的涟漪并没有安灼拉那一番话强烈,谁都知道她不信这些神神鬼鬼,即使拥有前世的记忆算得上是一件惊悚的事情。
但她还是倔强地不信…有在这里纠结的功夫,还不如给皮埃尔写几封信,问候一下身体,问候一下冉阿让,再商量一下将来的去路。
克利夫特吹嘘过他的奥德修斯号开得极快,它会沿着法国西海岸航行,绕过凸出来的海角,在两天后抵达勒阿弗尔港口,沿着塞纳河往东南进入巴黎市中心。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风浪、暗礁、海盗以及恶劣天气都会导致奥德修斯号航速减缓,甚至被迫靠岸。
当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克利夫特谨慎地将这段近距离的航行作为奥德修斯号的处女航,而不是远洋航行,就是有这一方面的顾虑:奥德修斯号太新太先进,即使舵手有着老道的航行经验,谁也无法说阴沟里翻船的概率有多大。
因此这预估的抵达时间还要再往后推迟一点,但即使是这样,这已经要比走路、骑马要快上好几倍了。
寄出信后保守估计最快也要一周才能收到回信,玛姬便耐心地等待着,一天中总有一段时间与克利夫特待在一起,做一些应该做的事情。克利夫特在感到幸福的同时,美中不足的是,某些碍眼的存在仍臭不要脸地滞留在玛姬家中。
安灼拉说他伤没好透,这个出尔反尔的家伙,一定是别有用心。
克利夫特主动减少了上门的次数,并且每天派遣一辆马车把玛姬带到他家,然而玛姬总不能天天如他所愿,她设法从德米安主教那获取了点津贴,带着这些钱探望了玛格丽特——做母亲的看起来状态不佳,孩子生了点小病;紧接着凯瑟琳请她参加沙龙,说几句拉丁语——尽管玛姬只会用它读《圣经》,那对凯瑟琳来说也是够用了。
因为这些事情,玛姬三番五次地爽约,一来二去,克利夫特对她闹起了别扭。
等到玛姬在百忙之中抽空想起他时,才发现他已经有几天没再打扰玛姬,没人知道他在那栋漂亮高大的房子里做什么。
她怀了那么一点愧疚,带上杜布瓦大叔做的糕点,他的儿子莫里斯去当兵了,杜布瓦大叔目不识丁,只好请玛姬帮他写信寄给莫里斯,作为报酬,他包圆了吉许家的面包。
冒着大西洋刮过来的冻雨,玛姬跑到米梅尔顿大街十号公寓,这时候天冷得出奇,没人愿意抛弃壁炉的温暖跑到街道上溜达,米梅尔顿大街格外寂静冷清,玛姬在十号公寓面前呼出一口气,那温热的水汽立刻凝结成白色的水珠。
通常在这个时候,克利夫特那个尽职尽责的男仆弗里茨早就跑出来迎接她了,然而现在公寓门前的雪已经积了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