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死亡多有忌讳,其实也不会有太多人去为了死者创新,设计些漂亮衣裳。
比如面前这位女鬼,身上穿枣红,多是给八十来岁的年纪穿的颜色。
盛谦身上的,也是很常见的类型,只是他身材好,穿得格外好看而已。
“这是生人的店铺,”盛谦再次开口,这次语气沉了点,隐带压迫:“请离开。”
女鬼嘟囔两句,不服气:“那你为什么在这儿?”
到底也没敢多留,悻悻走了。
看着她离开,我才松了口气。
我又抽出一张纸,开始擤鼻涕。
“去医院吧。”一阵冰凉的风贴上了我的额头,盛谦低头打量我:“你病了。”
我闷头擤鼻子,觉得脑壳都被堵住了:“不想去。”
盛谦弯唇笑笑,说:“走吧,我陪你去。”
我纠结了下,小声说:“好吧。”
医院里人很多,冬天太容易感冒。
输液室里人差不多满了,只有最里边角落里还有一个位置。
护士弯腰给我扎针,我扭开头,没去看。
“很疼吗?”身侧只足一人站的角落,盛谦低低问我。
他后面是窗,窗上映着对面的高高的绿植,没有他的痕迹。
旁边座位有人,我戴上一只耳机,抬头看他:“你要不要试试?”
这位温厚的祖爷爷轻轻扬唇,说:“好啊。”
我屈指揉着鼻子,说:“等我打完针,我就给你扎。”
旁边打针的男人扭头看我一眼,大约看到我耳朵上的耳机,也没在意。
药水一点一滴落下,身旁,那只鬼半靠在窗边,一条长腿微曲着,正耐心看着那软软塑料管里的药。
“盛谦。”我开口叫他。
他低头看我。
我轻声问:“你喜欢什么样的衣裳?”
他说:“衣可蔽体,就已足够。”
我问他:“是不是给你烧什么样的衣裳,你就能穿什么样的?”
他微微颔首。
他现在游荡在世上,还没入阴间,入殓服暂时还不必穿。
等到他去了阴间,我会给他穿上厚厚的棉袄,铺上棉被,免得他入阴司会冷。
我打量他身上八十岁老头儿才会穿的夏季寿衣,越看越觉得不顺眼,说:“我回去给你换一套。”
盛谦没说话。
我看向他的眼睛,却见他正望着我,目光柔和。
我不自在地避开他的眼睛,嘟哝道:“我睡了。”
我身体确实难受,不说话后,靠着椅子,很快就睡了过去。
醒时,吊针恰好打完。
我没叫护士,自己把针拔了。
细细的针头在白炽灯光下泛着银色的光。
我捏着针头,抬起头。
一只微透明的手恰好伸到我的面前。
这是睡前与他说的玩笑话。
我知道这东西根本不会伤到他,可还是犹豫了一下。
我看着那虚无平坦的血管,手上的针选了一个地方,小心向里刺。
我以为会刺破空气,但是那根针插入那只白皙的手,停住了。
我下意识松了手,盯着那根针。
如果有普通人过来,就会看到一根悬空的针,和不科学地漂浮在半空的静脉注射药管。
我仰头问他:“不疼吗?”
他摇摇头,若有所思:“不过……我确实从未见过西医中垂直的针法。”
我连忙拔掉他手背上针,转移话题说:“回家吧。”
第542章 三世伞
我翻出店里的软尺,轻轻环住盛谦的腰。
那根软尺系在他的窄腰,青年笔直站着,手臂平稳地展开,很配合。
我欠身,认真看过,低低念道:“68公分。”
软尺自脚下侧至腰间,我半蹲下,仰头细看,说道:“115公分。”
“捡你的骨头时就觉得你的腿很长,”我把卷尺围上他的小腿,说:“居然这么长。”
“那时你对我说过一句话。”盛谦开口道。
我仰头看他,他垂下的黑发细碎遮眼,正注视着我。
他低低说:“你扶着我的手,说你起来吧。”
“哦……哦,”我想起来了,说:“那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他笑笑,眸色柔和:“我在那里躺了太久,谢谢你扶我起来。”
我避开他的视线,低头继续看卷尺,低声说:“你是我祖上的爷爷,后辈孝顺你是应该的。”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我微微勾唇,说:“量好了,我给你买几套衣服。”
现在买衣服很方便,上网看看,下单,快递就直接送上门。
我买了三件,一件民国元素的月白长衫,一件到腿弯长短的大衣,一套新中式中山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