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待彻底出了承明殿的地界,便出言道:“行了,松开,我自己走。”
宫人自然将人放开,在她身后紧紧跟着,生怕这祖宗再惹是非。
江映华入了太后的寝宫内,等了许久才见人回来。转眸瞧去,那人的脸色铁青,江映华试图服软,便走上前去,颤声轻唤:“母亲。”
话音未落,太后甩手便又赏了江映华一耳光,斥道:“吾看你是失心疯了,说得什么浑话!”江映华懵在当场,陛下与太后还真是如出一辙,如今左右脸一边一个巴掌印,倒是整齐。
“在您眼里,女儿做什么都是错。身不由己还要处处被人责难,如此早晚要疯的。”江映华缓了许久,尽力平复着情绪解释道。
“吾的话你根本没听进去,她是你亲姐姐,岂会害你?当年形势,杀机四起,她是为护你。”太后恨铁不成钢的怒斥。
“护我?护我有许多方式,何必将我扔进牢狱不闻不问?您敢说这里没有半分猜忌和恐吓?你们要我畏惧臣服,为何还要逼我与你们假亲假近?一套帝王权术用在我身上,还要我守着孝悌示好,好生虚伪。若不信我,革爵就是,亲王的名分,我不稀罕。”
听得这人仍旧为长姐开脱,江映华心如死灰。
“荒唐,若你只是普通朝臣,何须费心将你从边境接回来?”太后虽依旧怒容未散,却也知晓症结所在,试图以亲情做饵。
“我本不想回来的,怪我心存侥幸,如今只觉寒冷刺骨,我后悔了。”江映华满眼泪水无声滑落,“太后,我在您心里算什么?一个生来让您大失所望的多余的孩子?还是任人拿捏操纵,没心没肺效忠皇权的刀?”
“你魔怔了不成?”太后有些意外,在她跟前素来规矩的江映华,今日说得话全然不着边际。
江映华苦笑道:“大哥早夭,二哥无能,您才又怀了我,盼我是个男孩。生了女娃您不闻不问,若非皇考爱怜,我……”
“你从何处听来的谣言?”太后满目震惊。
“哈哈,谣言,您自己嘴里的谣言吗?从小到大,您只有家中生变才会想起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可我也有心。皇考教我良多,帝王制衡驭人的权术,我…我早便知晓,为何如此狠心待我?我宁愿只是一普通人…”江映华哽咽不已,涕泗横流。
听得此语,太后掩盖不住惊惶之色,身子一沉便跌坐在榻上,半晌无话。身为长辈,多年前的错处被当面揭开,任谁都有些下不来台。太后从未想过,自己和长女的私下交谈,竟被这人听了去。
好好的团圆节,竟闹成了这般模样。深论起来,江映华委实不曾犯下什么大错,无非是避开了两个强势的骨肉至亲,出宫寻欢罢了。
“放我走,可好?王爵,皇嗣身份,权力,我都不要了。让她给我自由,可以吗?”良久的沉默后,反倒是江映华擦去了脸颊的泪花,软了语气出言相求。
夤夜的寝殿烛火昏黄,太后的眸光昏暗,胜过夜幕的苍茫。半晌,她长叹一声,轻道:“随我来。”便抬脚而出,江映华犹疑地跟了上去,这人竟一路往北,将她带去了奉先殿。
行至殿外,江映华见到殿上的匾额,立时顿住了脚,双眸中岑满失望,转身便要离去。
“回来!就算要走,也该知会祖宗。进去自省,吾会与皇帝商议。”
太后语气坚定,似乎没有回旋的余地。又是这番招数,忠孝规矩,屡试不爽。偏生江映华自幼被灌输了这些,桎梏了思想,根本逃不脱。
翌日天色将晓,奉先殿的门被人推开。江映华在里面跪的笔直,只是神情有些恍惚。此处除了太后与陛下,不会有旁人敢来。这两人,她一个也不想见,是以江映华根本没有回眸的打算。
来人在身后默立良久,终于开口:“太后给你两条路,削爵留京待嫁,加俸归北戍边。朕想知道你如何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