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牙咬的咯吱作响,气愤无比。干刘光世他爷爷的,当时主要负责查案的是刘子羽。若他赵构也一起掌握了罪证,刘光世是不是还要让他‘死在金军攻城’里啊!简直太无法无天,太可怕了!
侧立在旁的吴俞神情惊诧,想不到盛名在外的刘大将军私底下竟如此胆大包天,同时心中揣摩着官家打算怎么处置此案。
如同隐形人的徐徽言心说,刘光世必死无疑。
怎么处置?刘光世的罪行够他死十次的!看完所有证词,赵芫闭目思索片刻,冷然有了决断。
招供的当日,京兆府城中便有衙役张贴告示,宣读永兴军路镇抚使刘光世的罪行,以及审判结果。刘光世及其党羽共十三人,于京兆府城门外施行腰斩;西北铸钱监提点刘蒙、邓邵密等共三十九人,判斩首。
一次判死如此多的官员,实在罕见,许多京兆府周边城镇的文人和百姓听闻后纷纷跑来观刑。
刘光世直到被拉上刑场时,依旧不相信官家会处死他。大宋的官员,谁不经商?谁没贪污过?即使获罪了,不都是罢黜了事?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却是腰斩的结局?!
刑场摆在京兆府城门外,赵官家及一众官员,就在城头上坐镇督刑,百姓人头攒动几乎将城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刽子手们将刘光世及他的军事和心腹们押上刑台,一字排开。
“官家!冤枉啊!臣刘光世冤枉!”忽然,被押跪的十几人当中,最富态圆润的中年人挣扎叫喊起来,他奋力甩开刽子手的压制,转身朝城楼的方向大喊,“官家您不能斩我!我抗金啊!”
“您登基之时立抗金卫国为大宋国策,议降者,斩立决。”刘光世伸长了脖子,想看清被城墙石垛遮掩住的年少官家,最后的吼声急切得几乎破裂,“刘光世不曾议降,不曾降金!!杀我,天下人不服!”
“来人,堵上他的嘴!”城门口的监斩台上,康王赵构连忙下令,生怕这人继续胡说八道,动摇民心,影响官家决断。刘光世,在他这里,是非死不可的。
皇城司使者跳上去塞他的嘴,刘光世慌张地挣扎起来,更加伸直脖子,身体几乎跃出,向城楼上的人呼喊:“都是康王害我!皇城司罗织罪名,屈打成招,倾盆之怨啊——”
前来围观的百姓和文人士子们见他演得如此逼真,不由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眼见刘光世临到死前还能挣扎一番,他的军事和下属们纷纷挣扎起来,口中大呼冤枉。
赵芫坐在城楼之上,冷冷瞧着下方的乱象,不为所动。
眼看城下百姓的议论声愈来愈多,吴俞轻声:“官家?”
“今日来观刑的百姓,许多不知刘光世的罪行,恐怕会被其虚伪面目欺骗。”毕竟刘光世的演技确实一流。
临死了,还能嘴硬。赵芫对不得不对刘光世这种人的脸皮有了新的认知,亦或者,这就是大宋官员们必备的技能?前几个被杀头的,也是这种尿性。
赵芫微微抬起手指,身侧的吴俞立刻倾身过来,她说:“叫魏无双带五百人下去,大声念刘光世及其党羽招供的供词。都念出来,让京兆府和周边的百姓,全部听见。”
“今日,刘光世等,立斩无赦。绝无余地!”
“是!”吴俞快步退下。
而赵官家赵芫,则起身走到城墙前,单手按在城垛上,叫下方的人看见她的身形,“刘光世,你口口声声抗金卫国,那朕问你,绥德府如何失守?”
终于等到赵官家给出反应,刘光世圆润的大脸上顿时绽放出侥幸的激动,大声辩解:“金军来势汹汹,十五万大军攻城,绥德府兵力不足以应对,所以才失守!”
议论中的百姓们纷纷安静下来,倾听这场君臣对峙。
城楼上少女清朗的声音隐约带着震慑和压迫感,再次响起:“那朕再问,子长堡如何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