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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 / 2)

禧转头看她一眼,“小宜,怎么了?”

付迦宜声音很轻,“抱歉,这么重要的日子被我家人拿来作秀。”

“我能理解,毕竟付先生替我买下了墓地的永久使用权。”叶禧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中国不是有句古话?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道理我都懂,真的。我们都不要有太多负担。”

到了教堂,两人先去里屋见了神甫,大致筛一遍祷告流程。

仪式一直持续到下午,付迎昌时间宝贵,不准备久留,带上司机先走。

付迦宜破天荒主动跟过去,送他到门口,礼貌性地直奔主题:“大哥,我想在勃艮第多留几天。”

付迎昌坐在车里,面色平静,分辨不出喜怒,“爸知道吗?”

付迦宜隔几秒才应声:“不知道。”

“下周爸过生日,你知道事情轻重。”

听出这是拒绝的话术,付迦宜难得违背兄长意愿,试图同他商量:“距离下周还有五天时间,我一定提前赶回去,保证不出纰漏,可以吗?”

空气安静了几秒。

付迎昌手搭窗沿,目光落在这个小自己十五岁的妹妹身上。

三月尚且料峭,她穿黑色盘扣外套,体态纤瘦,裸露在外的手背少有血色,鬓角两缕长发缠在脑后,被飘带固定住。

穿着打扮乖巧得体,投来的眼神带几分倔强,有隐隐的对峙意味。

付迎昌低头扫了眼腕表,无心继续这话题,言简意赅地交代:“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付迦宜无声吐出一口气,轻轻点头,等车尾消失在拐角处,原路返回。

小径两侧栽了几棵椴树,起一阵风,付迦宜路过,看到靠过道那块无名碑上的照片,脚步一顿,捡起台阶上的垃圾,将被吹倒的铃兰花束摆正,这才朝教堂方向走。

石子路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有道颀长身影碰巧在这时迎面走来。

头顶光源被挡住,她第一眼瞧见对方的喉结,皮肤接近羸弱的白,颈侧有颗浅褐色小痣。

付迦宜很快低下头,没细看,想往旁边挪。

男人先她一步,脚踩在草丛边缘,让出过道位置。

她顿了顿,用法语低声道出一句“谢谢”,径直迈过去。

头顶传来飘忽的一句:“没事。”

标准的法语,声线偏木质调的浮沉,像刚刚刮过的那缕风。

付迦宜几乎想也没想,下意识回头看。

男人快要走远,单单一个背影,黑色冲锋衣工整平坦,身形清拔,戴腕表的左手拿一把折叠伞。

似乎光凭音色和背影就能轻易给人留有印象。

这段插曲很快过去。

仪式结束,神甫带她们去找墓园的负责人,聊捐赠修葺费的事,随行的还有付迎昌的律师和两个秘书。

事无巨细地聊到最后已经临近傍晚,外面又下起雨。

剩一些细枝末节的合同条款需要确认,不用她们在场。临走前,想起什么,付迦宜向负责人打听那块无名碑的情况,没得到有用信息,也就放弃追问,请他在第19号小径种一排铃兰花。

负责人是个微胖的中年白人,满脸堆笑,没问原因,答应得很爽快。

两人从里面出来,在门口的棚檐底下等雨停。

叶禧问:“你认识无名碑的主人吗?”

“不认识。”付迦宜摇头,“只是猜到她可能也是中国人,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叶禧不再说什么,理解了她的做法。

她们从小一块长大,在七八岁的年纪一起上完了汉语私教课,即便从没回过国,但都对落叶归根有很深的执念。

华人葬在异国他乡,墓志铭没有落款,从某种程度来讲,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过了片刻,雨势渐大,在地面砸出水洼。

叶禧随手摸了下衣服口袋,突然低呼一声,“糟了,我好像把钢笔落在屋子里了。”

付迦宜看她,“卢卡斯送给你的那支吗?”卢卡斯是叶禧在学校新交的男朋友。

“嗯,刚刚被我拿来签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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