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月融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没办法,这两个孩子都实在傻得不行。
松云红着脸,等他笑完了,又祈求地说:“我一个人在晴雪斋,怕得很,只怕一晚上都睡不着……也不知道少爷什么时候才回来……”
其实晴雪斋又没鬼怪,松云之所以不敢一个人住,主要还是因为害怕晴雪斋里奇外外的人。
自从香囊的事发生之后,松云就害怕上了。
魏月融出于长辈的厚道,千辛万苦地忍住了,没有挖苦他什么,只得边笑边答应了让他住下,又叫了两个丫头到晴雪斋去把他的铺盖用具都拿过来。
松云虽然在魏月融这里常来常往,都快把这当自己家了,但是在这里过夜还是头一次。
松云就像小时候过节串门到亲戚家住一样,感觉新奇又有些兴奋。
晚上的时候,小姐们都下学回来了,贮月轩显得温馨起来。
几个人是在一张桌子吃的饭,松云本来觉得自己不太好跟小姐们一桌吃饭,不过她们都让他坐了,他也就在魏月融旁边坐下了。
饭桌上,十一小姐问松云:“怎么今天早请安都没见二哥哥,他怎么了?”
松云支吾了一声,只得说:“他不舒服。”
十一小姐奇怪地问,“二哥哥病了,那你怎么不去照顾他?”
松云脸红了起来,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求助地看了一眼魏月融。
魏月融又忍不住笑了半天,一边给小十六夹菜,一边说:“二少爷没病,就是这几日见不得他,把他给赶出来了。”
两个小姐虽不知道魏月融为什么笑,但都对松云投向了同情的目光。
“二哥哥坏。”十六小姐下了结论。
松云更窘迫了,通红着脸说:“二少爷不坏……”
晚上就寝的时辰,贮月轩地方不大,两偏厢都被几个小姐和她们的奶娘丫鬟等人占满了,正房后面的一排屋子也住满了婆子丫头。
魏月融想了想,阮正业之前只是说了不让别人睡他的床,好像也没说不让别人睡他的屋子,于是就叫人搬了张榻到自己卧房里给松云睡。
松云很欢喜,他也很想跟魏月融一起睡。
睡觉之前自然要洗澡。
魏月融是一个很有钱的人,凡是逢年过节能送礼物的时候他都会给阮珩带很多零花钱,这是松云知道的。
不过,最近松云在魏月融的生活里更多地感觉到了他的有钱。
魏月融的生活其实算很低调了,基本上让人挑不出一点逾越的地方,他连平时吃饭,都是只吃白米饭,上用的玉田米胭脂米之类的,就算厨房为了巴结他送来了,他也不吃。
在生活的很多其他方面,一般人也是看不出他的奢侈的。
但实际上,松云很多日以来,也从很多细节看出来了,魏月融实在是很懂得享受生活的。
不光是一饰一物,甚至水,香,还有空气,都是魏月融精心选择和布置过的,松云每次进到魏月融的房间都能感觉到一种舒适温馨得不得了的氛围。
不过,真正奢侈的是魏月融的浴房。
松云觉得自己好像很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因为这里真的非常豪华。
浴房是一处居所里面最隐秘的地方,也是最不容易被外人发现的,松云也没想到魏月融居然把这里布置得这么令人惊叹。
虽说是豪华了,但也不是堆金砌玉的那种暴发户式的豪华,如果不是见识过富贵的恐怕也弄不出来这样一间浴房。
魏月融很尽地主之谊地让他先去洗。
丫鬟往浴盆里倒了热水,热水是香喷喷的,松云闻到了白芷和兰花的味道,可见是烧水的时候就放进去的。
热水注入浴桶之后,丫鬟又在上面撒了一把香末,被热水蒸腾起来,松云才闻到一种白檀的奶香。
松云不由得想,好在自己昨天才洗过澡,并不脏,不然倒害怕自己要玷污这盆香喷喷的热水了。
丫鬟走了以后,松云就脱了衣服,美滋滋地泡进去了。
浴房地上铺的是毛茸茸的波斯地毯,因此为了配合风格,墙壁上也有几幅西洋画,上面有几个带翅膀的光屁股小孩。
白嬷嬷有一个西洋鼻烟壶,是阮珩送她的,那上面也有一个这样的天使,不过不如这几个大方,也不如这几个色彩多。
松云仔细看了看,才发现画是彩绘在白瓷胎上,又镶嵌在墙上的,因此不会被打湿。
墙壁上彩画之外的地方,也都贴满了小小的彩色瓷片,松云还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这样的墙呢,只觉得目眩神迷起来……
房间的一角有个种了春兰和菖蒲的小造景,上面还有精巧的太湖石,好像一座小小的岛上国度,上面连微细的道路和亭榭都做了,松云躺在浴桶里刚好可以看到,感觉洗澡也一点都不无聊。
屏风的另一边是干净的马桶,在旁边的香几上放着炉瓶三事,现在没有熏香,不过因为浴水已经是香的了,整个房间还是充满了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