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臂撑在身边。秦灼一抬脸,鼻息正好吹在他脸侧,“裤子都脱了,油也是现成的。你……”
秦灼突然出一声,睁大眼睛,一瞬茫然地抬眼看他,下一刻已恢复笑意,匀了匀气:“我还道,将军是个能忍的,原来早就……搭箭在弦了。”
萧恒不讲话,也难得没有先吻,较劲似的盯着他的脸。
秦灼抬头要够他的嘴唇,每次快要触到,那人就突如其来地蓄力。几番下来他也恼了,断断续续骂道:“你长嘴干什么的,不亲……不干了、我睡觉……下去。”
萧恒抵紧他,在呜咽出口前终于堵住他的嘴。
秦灼军令一下,全军上下还真采买置办,看上去打定主意要过这个年。连李寒那边的账簿出项上都不是军械粮草,而是新买的鸡鸭腊味、糯米山货,只爆竹和烟花就拉了十车。陈子元还领命从周边城中请了厨子,全等年夜做流水席。
秦灼立在营地前指挥挂灯笼,陈子元避着灯笼穗子,压低声音道:“都准备好了。只是殿下,咱这么大张旗鼓,明摆着下套子给他钻,秦善会信吗?”
“当然不信——再往右点。”秦灼看一盏花灯挂好,“但双方对峙,他一定是先主动出击的那一个,几时出击也是他一把子的主意。”
陈子元心领神会,“他虽不会全然按咱们的心意,但我们有了动静,他就得岔咱们的空子。这样一来,还是被牵着鼻子走。”
不管先发还是后发,制人才是要紧。
陈子元转头问:“殿下觉得,秦善会在什么时候出兵?”
秦灼不答,反问另一件事:“今年的光明钱也该铸好了。”
陈子元道:“是,铸币司赶眼力,一早来打了招呼,不往王城送,全都送咱们这儿。”
秦灼招手,低声耳语。
陈子元双手一抱,“殿下放心,一定安置妥当。”
秦灼拍拍他肩膀,抬脸看灯,徐徐笑道:“他是过不了年了,咱们么,倒能过一半。”
大年夜,烟火光芒开满天际。
秦善登城而望,面色阴晴难辨。哨子快步跑到他身边,跪地拜道:“回禀大王,那边真的连岗哨都撤了。卑职数次查探,的确没有人。”
秦善眉头未展,挥手示意他退下。
卫队长带刀立在身边,上前请示,“请大王旨意,是否今夜突击?”
“我这个侄子,有的是这些算计心思。撤去岗哨,显然是要诱我上鈎。”秦善手按城墙,“数日大张旗鼓操办年夜宴,不就是引我我率兵突出,他好将我一网打尽?”
“大王英明睿智,已然洞察秦灼奸计。只是不知咱们何时动手?”卫队长谨慎问。
“当然是他以为鱼已在鈎,要收鈎离岸的时候。”秦善笑了笑,“他不是想要大公的名分呢,过年了,就给他送些威风的贺礼。”
肉香酒香四溢,划拳声、说笑声、酒碗碰撞声弥漫营地。
秦灼又满一碗酒,萧恒坐在一旁,调好料汁,将鱼生递给他。
秦灼笑道:“你别光顾着我,尝尝,这可是地道的菊花鱼生。在北方吃不到的,绝对不腥。”
萧恒便挟一筷子吃,秦灼吃一口酒,问:“弹牙吗?”
萧恒点点头。
秦灼自己也捡一筷子嚼,“特地请的西城铺子的师傅,他家专做鱼生几十年了。小时候阿耶常带我去吃,我还同那师傅的姑娘相谈甚欢。”
萧恒问:“谈什么?”
秦灼却不答了。
萧恒也不催问,从锅中捞出海味盛给他。
秦灼见他不接招,一时觉得没意思,瞧见他给自己剥虾肉的手,又突然想笑。他便微笑道:“我同那女孩儿讲,你阿耶的手艺这样好,以后就算我娶了夫人,也要带他来尝的。”
萧恒抬眼看他。
烟花宛如天花缤纷,光芒下秦灼笑意粲然。大欢闹的篝火旁,世界突然安静下来,两人静静对望,天地静静荒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