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了,我女儿也很优秀的。
而且,你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你父亲那个人,一定是觉得必须得有个能庇护你的人,才能帮你挡住明枪暗箭。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你越是要寻一个能庇护你的人,那些人就越担心,越不能放过你。
相反,如果你嫁到一个寻常人家,没有任何的助力,说不定还真的能避避风头,于你反而更有保障呢?
纯熙,政治斗争有时候像是覆在茶碗里的浮沫,未必就会搅动底下的这些茶叶。”
舒纯熙手上还有舒家在海文洲的资产与人脉,嫁给一个寻常人家并非没有优势。
而对方虽然不会给她任何助力,却能帮她向那些人证明,她不再是会给那些人造成危险的存在,她没有要联合什么人,也不会再怀有翻案报仇的心思了。
这样一来,说不定她还能好好过往后的日子。
“纯熙,你心里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其实妈妈心里面清楚,有些事并不是你一个人能扭转的,我们不能单单指望你。或许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宽慰了。”
舒纯熙在杨澜的这句话里,缓而慢地凝滞住了思绪。
第7章
她抬起头,看着说完这么一大段话的杨澜,她脸上带着平静柔和的笑容,心里是真的这么想的。
心里像是攥紧了一颗柠檬,汁水四散,舒纯熙有点恍惚地回忆起来,家里出事的那一天,父母同时被带走的时候,父亲朝她投来的那个眼神。
一向沉稳的目光里带着强行压抑着的镇定,跟她交代的最后一句话就是,
“纯熙,去找敬渝,你必须立刻嫁给他。”
她听了父亲的嘱咐,从舒家带走了父亲交给她的东西,立刻就去找敬渝了。
然后,那天被她视为这一生当中最为耻辱的一天。
原本心里最为亲近与依赖的男人,他的沉默以对,在她看来与背叛根本无异。
她已经不欲回想了,思绪就这样在脑海里硬生生转了个弯。
好在,现在的她已经不复当初那么稚嫩了。
那样的情绪牵动,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如果再有一次面对那个人的拒绝,她应该不会再有那么激烈的反应了。
当时的情况,提前婚期,立刻嫁给她的未婚夫,应该是所有方案里面,父亲最理所当然想到的那一条。
但是,本就不是非他不可。
人尽夫也,父一而已。
舒纯熙早就看清了。
她冲杨曦扬唇笑了一下。
“我知道,妈妈你别担心了,我会看着办的。”。
离开新安监狱,回到敬宅回到房间,舒纯熙全身的力气被彻底抽干净了。
挺着身向下趴在床上,面埋入罩着淡粉色真丝被罩的被子,闻到晒过太阳后被子里散发的气味,心道一声久违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黑甜,舒纯熙于熹微的晨光里睁开双眼后,意识逐渐恢复了清明,手向旁边一摸,发现自己现在正躺在被子下,正卧着的姿势。
她怎么记得昨天,她是趴着横睡在床上的,连被子都没有盖啊?
疑惑地皱了一下眉,她看向自己身上还没有换下的连衣裙,下了床。
拿起衣架上的一件毛衣外套裹住大半个身体,她几步走到阳台前,“哗啦”一声,把玻璃门推开一个小口,侧身从缝隙里走了出去。
晨间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她吸了吸鼻子,目光扫视一眼显然已经苏醒过来的这座庄园。
今天就是敬亭的葬礼,所有人都起得很早,严阵以待接下来一整天的安排。
没有在外面停留太久,她便转身回到房间。
打开衣柜,右手边第一件衣服是她早就提前拿出来准备着的,家里的佣人已经帮她重新熨烫过了。
舒纯熙将没有多余装饰的黑色长裙取了出来,挂在衣架上,然后才进了洗手间。。
敬亭的葬礼办得声势浩大。
敬宅极其罕见地在这一天门户大开,开放约八十公顷的整个庄园,另外收拾出来两栋供客下榻的副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