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划破第十件衣服的时候,雾星河终于恼了。
他掏出藏在书包里的板砖,将为首的那个黄毛砸了个头破血流,而对方也在对他进行一阵拳打脚踢之后,留下一句以后别想好过的狠话。
秋天的夜晚,已经开始有了凉意,雾星河身上的薄卫衣全是被划烂的破洞,还有一堆脏兮兮的脚印。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转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随后一瘸一拐慢吞吞地挪回家,到家的时候整个人都冻得发抖,他在黑暗的两层别墅里,摸黑走到床上躺下。
在榆城,他只有自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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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星河,你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不是小孩子了。”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在黑色大理石的办公桌上。
雾星河靠着椅背,面无表情地听着电话那边女人的训斥。
她语气中强压着不满。
“雾星河,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一声不吭就跑到榆城,将我的脸面置于何地,你知不知道董事会那群人都在等着看你笑话,后天我就让人去接你回……”
雾星河听到这里,终于开口,“我不会回去,董事会跟我有什么关系。”
女人声音一顿,语气忽然软了几分,“……星河,你知道雾家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想找出你的错误吗?这个位置你才刚坐上半年,如今坐得还不够稳当。”
雾星河唇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
“我本来也就没打算坐这个位置,现在是你在求着我,你忘了吗,母亲。”
电话那边倏地安静下来。
过了半晌,女人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妥协般,“你这次擅作主张,我不跟你计较,你想在那边待多久,我也不管,但是有一点……”
“方雅那孩子,家世好样貌好,性格也不错,她又对你那么上心,方家和我们雾家又是世交,我听说昨晚她约你吃饭,你又拒绝了。”
闻言,雾星河浑身上下的气息陡然一变。
“母亲,有件事你不提,我倒忘了跟你说。”
徐子舒一愣,“什么事?”
她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雾星河面无表情道:“半年前,我按照约定毕业回国,答应你接手雾氏集团时,你送我的那份‘大礼’,我至今都忘不了。”
徐子舒呼吸一顿,“星河,你要知道妈妈也是为了你好……”
“徐子舒。”
他忽然喊了声他母亲的名字。
徐子舒闭了嘴。
雾星河:“你是不是为了我好,你自己知道,我十年前就告诉过你,我心里有人,你听了吗?”
徐子舒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我知道妈妈当初骗你说江川被判了十年,是我不对,可是他三年前出狱后的行踪,我确实不知!起码这件事情我没有骗……”
“那你要不要猜猜我在榆城见到谁了?”雾星河打断她的话,嘴角愉悦地勾起。
徐子舒:“……”
电话里静悄悄的,雾星河听见女人逐渐加粗的呼吸声,像是在强行压抑着体内即将爆发的情绪。
徐子舒声线紧绷,“……也许是你看错了呢。”
“不可能。”
雾星河眼睛一眯,仔细回忆着昨晚的情景,“我确实见到他了,虽然他长得和以前不一样,高了,黑了,也瘦了,但是我知道,那就是他。”
他声音忽又低下来,“……只是他还是不愿意认我。”
徐子舒失手打翻了一个花瓶,青色的碎片落在脚边,在她白皙的小腿上划出一丝血痕,她却浑然不觉疼痛。
儿子语气中的依恋和痴迷,让她一瞬间如坠冰窟,那个男人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
十年前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
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低声道:“隔了这么久,他未必还记得你是谁。”
“无所谓。”
雾星河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暴雨过后的天空,总是格外清澈,就连泥土中淡淡的腥味,都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生命的气息。
“只要我还记得就行,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两年,我会让他重新认识我是谁,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他声音冰冷,“我不允许任何人再插手,尤其是你。”
徐子舒面色阴沉得可怕,儿子的不听话,让她内心挫败失望,却又无可奈何。
“星河,妈妈真的是为了你好,十年前你父亲出车祸,雾家陷入一片混乱,我瞒着你也是迫不得已才……”
雾星河打断她。
“当初你把还不满十三岁的我,一个人扔到榆城自生自灭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说你迫不得已!”
“……我像个傻子一样,一次两次被你骗了这么久,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吗?”
徐子舒脸色刷白,“难道你要为了他,连我这个母亲都不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