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天使还没发起下一次攻击前,我眼疾手快绕到一处还立着的货架之外,暂时远离了它的视线范围。
货架之间的活动距离太窄,障碍物太多,但这点对咒灵来说也是一样。
不过自天使登场后,我有注意到,护在金发少女身侧的枯骨已然消失,就连脚底的血水也直接褪去了。
看来她无法同时使用那只玻璃杯带来的复数能力,我想。
然而这样逃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不到一分钟,我前方的通道就被堆叠在一起的货架堵住,虽然可以翻身过去,但……啧。
天使的圣光从远至近又扫了过来。
沉重高大的货架轰然拦腰截断,倒塌。
我及时匍匐在地,在躲开攻击的同时,手掌也按在从货架里掉出来,支离破碎的玻璃上,血当即就冒出来,我垂眸看了眼自己沾着血昏暗的倒影,突然心底有了主意。
清单。
货物。
如果没记错这边货架是a区,对……就在附近。
我尽力收敛气息,挪动了自己现在的位置。
在天使振翅的声音逐渐靠近这方时,我径直站起来。
单翼的天使扭过头,毫不犹豫地从双眼放出明亮的射线。
我反手一抬,将一面再普通不过的梳妆镜直接挡在心口前。
它原本应该在天使的攻击下瞬间融化并崩溃,而在被我注入咒力后,仍然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那道强劲的白光当即被反射回去,嗖的一声穿透了天使的头颅。
在天使塑像摔在地上粉身碎骨的同时,我持着的镜子也跟着分崩离析,无数碎块划得掌肉鲜血淋漓。
几十米外,还捧着杯子的金发少女侧目,几乎能看出她的脸色微微变动,想必被术式反噬的滋味并不好受。
我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踩在倒塌的货架上纵身一跃,趁着对方的停顿间发动攻击。
金发少女眉心一蹙,我预测到了她的行动,却没做出相应的反应。
杯中的血水重新铺展,一道碗口粗的藤条几乎是眨眼拔地而起,狠狠擦过腰侧,撕开皮肉。我整个人如被浪头打中的飞鸟,栽向地面,呛人的血气没过手背的位置,背脊摔在地上的疼得人发麻。
荆棘与枯骨的阴影在下一秒铺天盖地将我围住,却又不得不停顿在原地。
滴滴答答的血水从花藤和骨头的末端滴在我的脸颊和身上,而我眨眼保持着左手高抬的动作,展示着自己掌心里的战利品——一只被承影刺贯穿耳朵,落在我手里的兔子玩偶。
它正呜呜在我沾满血的手里挣扎,嘴里还骂着“笨蛋”“放开我”“讨厌鬼”之类的话。
我喘了口气,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地要挟着她的分灵,单手撑地坐起来,“在将我击落的瞬间,你松懈了呢。”
面对久攻不下的敌人,这名咒灵少女,和人类一样,在我刻意露出破绽之际,短暂放松了那一刻。
也正如我
所想,这些小家伙之中,不管哪一个,她好像都非常看重。
只可惜,分灵就算被杀死,对本体的影响也微乎其微,否则战局就能在这一刻结束了才对。
“……”对方蓝色眼眸冷冷盯了我许久,审视着我,显然是生气了。
就连生气的表现,也非常像人类,她沉默了几秒,终究还是退让了。
围困住我的蔷薇荆棘从粗壮变为细小的绿芽缩回了海平线之下,截截枯骨也跟着齐声消散,让赤红水面回归了平静,仿若明镜。
“你是个聪明人,咒术师,别做惹怒我的事。”她说。
“请安心,我没兴趣助力敌人的怒气槽。”我把兔子玩偶耳朵上的咒具拔下来。
虽然此刻我的面上毫无惧色,但心底却不怎么乐观。
交战的时间太久了。
此时,距离我的术式熔断,还有五十秒。
我用带着咒力的手掌掐住兔子玩偶的脖子,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虚张声势。
小家伙软绵绵的挣扎就像是玩闹一样,根本无法脱出我的控制。
“我有话想问你,咒灵小姐。”我笑道,“如果不撒谎,这只伴生的小兔子就会还给你。”
“……说。”
我心想着那六名受害者中唯一的一名死者,抬眼望着沉着脸的咒灵少女,说:“过去的两周,在盘星教的地盘上,你有杀过人吗?”
其他五个受害者都没有的无论怎么想,都很奇怪。
此时,距离术式熔断,还有二十秒。
“……不曾。”她冷淡回答着。
“也没有过度取血?”
“我为何要做那种杀鸡取卵的事?”
没有……撒谎,或者说,没有撒谎的必要。
如果是这样,事情有些难办了。
若在这里识相撤退,前功尽废。若要留下,那必须得扛过接下来的术式熔断,前提是她没能把我一击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