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幼时在南方长大,水性很好,也接触过海船,知道怎么掌舵,还会一点牵星术,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当了佛像积攒出货物来,应聘去当水手,赌一把,赌赢了,一年之后他就会平安归来,赚到的银钱也足够让阿姊好好养病。
如果赌输了……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遭了。
想罢,他厌恶地看了中年男子一眼,低下身子,在他耳边警告道:“别想着再来招惹我们,如果你不想那个有权有势的鳏夫因为婚事不成,来找你们的麻烦的话。”
中年男子一个哆嗦,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恨恨瞪了少年一眼,瘸着腿离开了。
少年松了口气,这才看向叶西,忍着痛行了一礼,“多谢小郎君救助之恩,我名为时禹,郎君大恩大德,难以为报,日后但有所求,时禹一定竭力而为。”
“那不成,”叶西摇摇头,笑着道:“我这人耐性不够,有谁欠我的,就喜欢叫人当场报回来。”
时禹脸色一变。
不等他有所表示,叶西就紧接着道:“我刚听说你想带货上船?有什么好货没有?我这缺货也缺货主,你要能采买到不错的东西,我便委托你当个商家船队的货主,帮我赚笔钱回来,这就算你报了恩了,如何?”
时禹错愕,回过神来后忙道:“自然是愿意的。”
说是叫他回报,却根本就是变着法子的帮他罢了。
时禹不是那等自负清高的,绝不会因为叶西的出手帮忙而难堪,但他也不会说什么保证的话,只将这份感激深深放进心里,等到有能力时再说回报。
听叶西问到他货物的问题,时禹老老实实将自己的分析和打算说了出来:“如今从各处出海的货物里面,丝麻纺织品、陶瓷、铁银制品、盐糖酒茶叶等最是多见,但一些漆器、绢扇、席、纸等日常用品亦占了不小的分量,这些日用品卖到海外风险小,利润大,且船上货物一般按照重量卡线,日用品大多轻便便宜,能带不少上去。”
不止叶西,就连商海楼都认真听了起来,末了不得不承认时禹说得的确有道理,连他都心动了几分,想着要不要买些轻便的日用货出海。
叶西问时禹:“你是打算这些日常用物品各买一些?”
“不,”没想到时禹却摇了摇头,“只买一样就够了。”
“不知道小郎君听说过叶氏折迭雨伞没有?江南渝州的罗氏加盟了叶家的工厂,厂子虽然开在了渝州,但罗氏三郎今日却在景州有了不小的发展,他家出的折迭伞如今正在大卖,价格上很是优惠。”
叶西听到这,和商海楼对视一眼,笑道:“这我倒还不清楚,不过你若是想买折迭雨伞,作为它的老东家,我倒是可以做主再给你一成优惠。”
时禹愣住了,半晌道:“您就是叶氏那位排行第四的郎君?”
“怎么样?你若是决定了,我这就派人联系罗氏郎君,请他给你留一批货。”
由于玻璃的冶炼原材料是海运而来,以目前的技术根本达不到量产的可能,未来可预见的会用于军方和官方海运等核心部,即使不限制民间使用,价格应该也会相当昂贵。
这不是叶西能决定的了的。
但是指南针的制作简单且更为实用,是一项能够改变很多人的命运甚至是整个航海时代的发明。
叶西绝不会想要这样一项利民的技术被少数人左右,成为一些人玩弄权柄的牺牲品。
这也是他一开始没有在军器坊公开磁针制作原理的原因。
现在罗英祺恰好来了景州,叶西便打算先将技术交给罗英祺的新厂生产,趁着如今航海季的东风,将指南针彻底推广出去。
他没有否认自己就是叶四郎,时禹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顿时有些激动起来。
“叶小郎君方便的话,时禹感激不尽。”
最后叶西看他一身伤,便叫他先回去找大夫看一看,拿点伤药,晚些时候再来商家别院找他。
时禹也担心被他安置在客栈里的阿姊,便告别叶西,匆匆回去了。
商家的船队今日便要开船,这一天的时间里他不仅要把阿姊安顿好,还要准备好货物和一些个人用品,时间已经很紧了。
叶西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在得到商海楼的允许后,便调转了车头,单独乘坐一辆马车临时去拜访罗英祺。
事从紧急,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
而另一边,罗英祺也收到了叶西来了景州的消息,听说对方跟当地海商商家来往密切,罗英祺想了想,还是叫住了要去送请帖的管家。
“这事你不用管了,我有时间亲自登门去拜访。”
谁料他刚抽出时间来,便有下人匆匆来通知,说是有叶氏郎君前来拜访。
罗英祺愣了一下,忙道:“快把人请进来!”
两人一见面,罗英祺便很是贴心地,赞了赞叶西的身高,“四郎如今长高了不少,看上去越发俊秀了。”
叶西跟罗英祺还算熟,此时也没什么拘谨的,玩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