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长松想揉一揉他的头发,手却从他的身上穿过。
他回过头,一阵风吹起盖在受害者脸上的白布。
薛长松看见了自己的脸。
“唉……”他叹了一口气,站在明堂旁边,伸出手。
明堂的眼泪一滴一滴从下巴上滴落下来,穿过薛长松的手掉在地上。
“所以你看,我们因为言不由衷错过了好多啊明堂。”他伸出手,虚虚地环住明堂的肩。
“所以下次见面,对我说真话吧。”
薛长松沉睡着,眉间还拢起一道相当深的沟壑。
明堂伸手,轻轻抚平那道纹。
薛长松天生长了一张苦大仇深的脸,浓眉、薄唇,沉默时永远放低视点,旁人看不清他的情绪,不笑的时候更可怕了,感觉全世界都欠他钱。
可是明堂都没注意过。
他们关系不好的时候,薛长松总用一种很专注的视线看他,不说话也能感觉出来他的注意力在明堂身上,后来薛长松又总看着他笑。
明堂掉着泪嘟囔:“怪不得都没有女孩子敢给你递情书。”
客观来讲,薛长松的脸绝算不上是温柔挂的长相。他的面部线条冷硬,轮廓清晰,存在感很强,侵略性也很强。
可是明堂现在看他,却总觉得薛长松好像是透明的。像是上天勾勒他的笔忽然没了颜色似的,整个人都变淡了。
明堂紧紧抓着他的手,生怕他变得越来越不清晰,怕他忽然消失掉。
他趴下来,悄悄把眼泪蹭在薛长松的手背上。
都已经过了麻醉师说的时间了,那医生来看了两三遍,薛长松却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
“你再不醒,那医生要吓死了,你就不能行行好,挽救一下人家的职业生涯?”明堂像是自言自语。
“快点醒过来,不然我生气了。”
“……我逗你玩的,我不生气,但你明天早上以前一定要醒啊,我还有题等着你检查呢……”
明堂从没发现自己的话有那么多,他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说到最后,嗓子里只有哭腔。
他伏在被子上,肩膀一颤一颤的。
“你还没吃生日蛋糕呢薛长松……”
“你忘了,年前我们一起吃过了啊。”
明堂倏地抬起头,薛长松还是一张苍白到透明的脸,眼睛里却溢出稀碎的光亮:“别哭了,听得我心都碎了。”
薛长松想抬手给他擦眼泪,奈何唯一能动的右手现在就被明堂紧紧攥在手里。
“才不是为了你哭呢,”明堂自己擦了擦脸,眼泪珠子却断了线似的,越擦越多,“你都不知道那个医生有多可怜,他……”
薛长松看着他,大概是因为没有力气,连微笑的弧度都很浅。
明堂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他半个身子扑上去,避开薛长松的伤口,隔着被子用力抱住对方的腰:“恨死你了……”
薛长松唇角更弯,笑得像是把“恨”听成了“爱”。
“外面怎么样了?”薛长松终于腾出一只手,拍着明堂的背。
明堂:“徐蓝去做笔录了,张临被警察带走了。”
明堂抬头:“我还没问你,那个张临怎么忽然又冲你发疯?”
薛长松把告诉徐明珠女士的那个拙劣理由跟明堂说了一遍,明堂眯着眼,将信将疑:“可是……”
“可是什么?”
“感觉他对我……”
薛长松面不改色地颠倒因果:“他看我喜欢你,当然要跟我抢。”
“真的?”明堂还是觉得哪里奇怪。
“徐姨来过了吗?”
明堂点点头:“来过了,没说话就走了。”
薛长松擦了擦他眼角未干的泪渍:“她生气了。”
“生什么气?”明堂的思路被他带跑偏。
“很多原因……”
生气薛长松瞒着她,生气自己竟然护不住所有的孩子……
他想着,明堂就等着他说话。
可是薛长松好像精力实在不济,明堂背上的手停止拍动,薛长松闭上了眼睛。
明堂吓得伸手去探他的呼吸,确定薛长松还有气,才放心下来。
医院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造型精致的闹钟,从明堂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时间,十一点五十九分,薛长松的生日马上就要过去了。
可是他现在连礼物盒子的影儿都找不到了……
“薛长松,”明堂用气音,特别小声地问,“你睡着了吗?”
薛长松眼睛闭着,其实意识还没有完全陷入沉睡,自然听见了明堂的声音。
他只是想逃避向明堂回答一切有关张临的问题,索性没有睁开眼睛。
刚才他看了,这里应该是医院的高级病房,有一张挺大的陪护床。
也不用担心明堂没地方……
唇上柔软的触感打断了薛长松的思绪。
他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