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站在原地,喉结微微滚动,唇角残留的血迹混着隐约的铁锈味,让他本就晦暗的思绪更加混乱。
他应该转身离开,就像预期的那样,彻底斩断一切,再与裴祝安没有半分瓜葛。
可脚步却仿佛生了根,他眼睁睁看着alpha的背影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期间再没回过头。
心口像是被人攥紧,疼得陈恪连呼吸都忘了。
那场争执最终让陈恪的下颌处多了道疤痕,很浅,像最后两人间的最后一丝联系。
再听到消息的时候,已是陈恪的死讯。
裴祝安手中的香烟已经快要燃尽,指尖余烬颤抖,微烫,让他慢慢回过神。
他起身结账,走出餐厅时,夜色中的玻璃窗复又映出裴祝安的疲倦面孔,只是眼底阴影愈发浓重。
第19章 老婆(上)
午夜时分,汤特助将裴祝安送回家,照顾人回卧室休息后,宁惟远忽然在门外出声,请他留步。
汤特助一头雾水地跟过去,落地窗旁,琴叶榕的枝条在晚风中轻微摇晃,枝形吊灯投下柔和暖光,映得室内愈发静谧。
宁惟远站在光晕中,神情带着几分温和,他淡淡开口。
“裴总的西装外套呢?”
汤特助眼皮猛地一跳,直觉使然,脑海瞬间警铃大作。
他稳了下心神,避重就轻道:“不是挂在衣帽架上吗?”
宁惟远望着汤特助,目光沉静,但却一眼看穿,对方在敷衍。
“他早上离开的时候,身上不是这件。”
汤特助:“是不是你记错了?”
“不会。”宁惟远轻描淡写道:“之前那件衣服的袖口掉了一颗扣子,我替他缝补过。”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糟糕。
汤特祝一向在职场中如鱼得水,此刻却不由得愣了几秒。
宁惟远将他的窘态尽收眼底,温柔笑笑,但无端让人生出压力。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裴总把外套借给谁了?”
这还叫没有别的意思——
汤特助暗自腹诽,表面却不敢流露异样。他沉默片刻,选择了最安全的回答:“我也不清楚。”
“裴总在电话里只说让我带件衣服过去,也许之前身上那件不小心弄脏了,要送去清洗?”
宁惟远目光微动,像若有所思,也像是审视,半晌,他又问。
“他昨晚去了会所,对吗?”
汤特助顿一下点点头。
青年俊眉微挑,脸上神情似笑非笑,像是认同了汤特助的猜测,但语调又带着说不出的玩味。
“哦,原来在那里弄脏了。”
汤特助听出宁惟远口吻中淡淡讥讽,喉结滚动一下,没接话。
其实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已经意识到,是自己想的过分简单。
裴祝安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
以alpha的性格,如果西装是被自己弄脏的,绝不会经由旁人之手去处理。
除非是别人不小心,或者说,更特殊的情况。
私人会所那种地方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汤特助是beta,向来难以感知信息素,现在的宁惟远却不同,正是敏感的时候,当然,各种意义上的。
暖色光影下,青年的神色不见波澜,甚至连表情变化都少有。
但被压抑的情绪却如潮水般无声涌上眼底,暗流汹涌,带着难以忽视的的侵略感。
话已至此,两人间已经形成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汤特助听懂了宁惟远的言外之意,却不敢点破,只是装作糊涂,顺势退一步。
“今天就麻烦你照顾裴总了。”
头顶处响起一声笑,又轻又柔,快要在夜色中散开。
“放心,我当然会尽心尽力。”
次日下午有课,但宁惟远请了假,没去。
终于等到晚上,有人送来那件被清洗干净的西装。
按照昨日约定,经理登门来道歉,没想到裴总却不在家。他心中悻悻,暗骂运气不好,刚要离开,却看见卧室里走出个漂亮青年。
两人见了对方,都是一愣。
经理说明来意,青年温柔收下衣服,向他道谢,但多追问了一句。
“这是怎么弄脏的?”
经理不好判断青年的身份,于是避重就轻地交代了经过,只说手底下的人不懂事,给裴总添了麻烦。
“哎,太年轻,粗手粗脚的什么都不懂,好在裴总大度——您放心,这衣服是他亲自负责处理干净的,人是笨了点,但做事还算细致。”
宁惟远颔首笑笑,没说话。
期间佣人过来添了次茶,经理在旁边看得清楚,青年很受照顾,于是他心里更加好奇对方的身份。
“怎么称呼?”
宁惟远眉眼弯弯,“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