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明自年前外放之后就去了西北一个小城,他也算谈轻的人,又是镇北侯府的继承人,担忧谈淇不会放过他,谈轻走时就让人接走了谈家村谈明的家人,裴折玉又派人去接谈明。谈明到将军府拜见过谈轻之后,就去了他们一家在城中落脚的宅子。
凉州这边什么都缺,谈明好歹在任上做了一段时间地方官,有点小成绩,裴折玉给了他一个差事,让他休息好就接手凉州县衙。
谈明自然明白在凉州当个小官不如回朝廷当个翰林,可他早已经被划入谈轻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在凉州还好,他日裴折玉回朝,他就是裴折玉手下的肱股之臣,现在自己跑回朝廷才会小命难保。
送走谈明后,谈轻回了书房,裴折玉正坐在书案前撑着额角假寐,桌上是一封开启的信。
他一进门裴折玉便察觉到了,抬头看来,朝他招手,“轻轻回来了,谈明已经走了吗?”
“走了。”
谈轻一靠近就被他握住双手,他的双手很软,没什么茧子,手指细长白皙,裴折玉没事总喜欢抓住他的手揉揉捏捏,就如现在。
谈轻随他把玩,瞥了眼书案上的书信,再看裴折玉丹凤眼里难掩的疲乏,便轻叹出声。
“宁王不肯来吗?”
接谈明的人回来时也同时带回了宁王的书信,其实没有见到宁王人,谈轻就猜到了结果。
裴折玉嗯了一声,俯身环住谈轻腰身,丹凤眼半阖,俊美的脸颊贴在谈轻怀里,轻声道:“他说他累了,不愿再插手皇位纷争,如今只想带着妻儿隐居,无法过来帮我们。”
谈轻抱住裴折玉说:“那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宁王是争过那个位子的人,就是结果不太好。他太过重情义,反倒害了自己,最后没了疼爱他的父亲,也没能见上抚养他长大的太后最后一面。”
太重情义,注定宁王无法成为乱世的帝王,他最后什么都输了,是带着悔恨离开京城的。
裴折玉仰头看向谈轻,“裴乾回到东宫,自然不会放过害他被废的二哥,但他既然不愿来凉州,我便派人送他到安全之处隐居。其实若是可以,我也不想争,也想带轻轻游遍大江南北,绘遍大晋的风土人情。”
他这几日一直在凉州军务与审问漠北细作中忙碌,眼底都有些无情,面色透出几分憔悴。
谈轻看他如此疲惫,抬手轻轻抚过他眼睑,嗓音温柔了许多,“等打完仗,会有那天的。”
他没有说皇帝不可以这样做,而是说会有那天。
裴折玉会心一笑,环紧谈轻腰身,由衷感慨道:“这辈子能有轻轻陪伴在我身边,真好。”
过了两日,受惊过度的莫天荣被钟思衡审问下交出一份与他一样混入大晋的漠北细作名单。
其中有半数都在军中,但如莫天荣这样在高位的还是少数,钟思衡带着师枢到处抓人。
一开始引起了一些将士不满,后来查到了那些细作与漠北来往的书信,军营才恢复安宁。
但莫天荣受刑之后就疯了,与他一同在将军府被抓的那几个漠北人也是,整日口中念叨什么神神叨叨的漠北话。钟思衡待在边关多年,能听懂一些漠北话,便知道他们说的是漠北某个部族信奉的一个神明。
钟思衡想起谈轻说过给他们下了药,估计跟这个有关,递名单时便跟裴折玉说了此事。
裴折玉没说别的,只让他审完之后就杀了那几个漠北人,钟思衡便劝他先留着莫天荣。
莫天荣本就是漠北人冒名顶替,他这个身份在老家是有一个妹子,但全家都被他杀了,他才放心顶替这个身份混入西北军中。他的真名也姓莫,直属于漠北大王子麾下。
漠北频繁派人混入凉州城找拓跋武,无非就是那位大王子着急了,不惜动用这枚暗桩。
莫天荣是漠北大王子手下的人,自然知道不少漠北王庭的事,裴折玉让钟思衡接着审问。
钟思衡知道这些代表什么,但想了想,又问裴折玉讨了一种药,能审莫天荣,就能审拓跋武,拓跋武知道的,必然要比莫天荣多。
而让莫天荣交出那份名单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他被谈轻下了药,整日疑神疑鬼疯疯癫癫,最后受不住一边喊着神明一边交出了名单。要审拓跋武,钟思衡想借谈轻的药。
裴折玉答应帮他问,见到谈轻时先告诉谈轻莫天荣被废了,在被拖出谈轻院子时他那玩意就已经烂了。师枢一直很好奇他究竟中了什么药,其实谈轻也只是用了精神力。
催眠了莫天荣,让他自废……
谈轻也不想碰他。
这几天向圆兴致一直不高,没有再出门,谈轻有时还后悔当时该多踩一脚,但向圆给他做事却更贴心了许多,会主动跟他搭话,裴折玉不在时,他依旧会守在谈轻身边。
谈轻以为他吓坏了,看他脸上淤青未消,想让他回去休息几天,他却以为谈轻要赶他走……
然后扑通跪下来,哭求着想留下,怕极了谈轻让他走之后,他一个太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