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玄蜃平时身上唯一值钱的银饰只有他母亲留下来的手镯。
现在不同, 他身上从头到脚堆砌着各种各样闪闪发光造型精美的银饰跟宝石,在夜晚显耀出惊人的火彩。
然而再珍贵的金银珠宝也与他的美丽无可比拟,两者一者在人间,另一者在九天。
此刻谢棠的眼里装不下俗物, 只满载那一位不似凡尘中人的少年。
当他双手捧着银碗赤足于巨鼓上起舞, 衣袖纷飞间其宝相庄严的绝美脸蛋也随之若隐若现。
他轻盈的舞姿如同一只优雅翩跹的蝴蝶。
谢棠虽然不懂他们民族文化, 也不理解这支傩舞的由来历史。
可是伴随着民族乐器的吹奏、祭司的吟唱、蝶族圣子的傩舞,她似乎能明白几分它的意思, 这是寨子里的子民似乎在向蝶祖祈求着恩赐。
当现场最后一个鼓点重重落下,玄蜃的舞蹈也随之一同落幕。
族长双手高举着另一个月光下熠熠生辉的银碗朝巨鼓之上的玄蜃走去,接着于万众瞩目中他缓缓匍匐于鼓前, 双手努力上举。
而他之外其他的蝶族人也与之一同下跪匍匐,并且高举起空荡荡的双手作出祈求的动作。
面容美丽又神秘庄严的圣子朗声用蝶族语言念了一段经文后,他亦对着月亮高举起手中的银碗。
只是他跟岜莱的动作不同, 一为倾倒, 一为承接。
下一刻, 圣子玄蜃手中那本来空空如也的银碗向下倾泻出连绵不绝的泉水,月色之下如同九天之上流淌而下的银河。
待那象征恩赐水流全部被载进银碗, 跪地的族长大声先是说了一句应该是表达感恩的蝶语,接着四周跪地的蝶族人齐声重复那句话, 他这才端着碗站起身来面向大家。
他再次做出倾倒的动作,只是这次他将碗中蝶祖的恩赐一半倒进少族长玄棘端过来的银盆中,另一半则在大祭司又念了一段经文后姿态虔诚地洒在地面上。
当它融入大地的一瞬间,谢棠似乎听见了山谷里传来悉悉索索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像是什么长有甲壳的东西层层叠叠挤压在一起远离这里。
她腰间竹筒里的阿蚕感受到她的不安,给她传讯让她不要怕,说只是虫潮而已, 只要她不去招惹它们,它们不敢过来的。
过来了也不用怕,它阿蚕跟那个驱虫香囊可不是装饰品。
什么虫潮?
她顿感不妙的时候,隔壁的唐轻柔忽然用力地扣住她的胳膊,表情扭曲地用眼神示意她看向地上。
那是一群群如潮水般朝远处涌动的蛇虫鼠蚁。
它们数量实在太多,在月色下竟如同肆意横流的洪水。
谢棠整个人顿时僵住,身体上的鸡皮疙瘩一瞬间从她的脚下一路炸起到头皮。
唯一庆幸的是这是退潮不是涨潮,那潮水是从这里退去而不是逐渐上涨将这里淹没。
且因着她随身携带的金蚕蛊跟驱虫香囊,那虫潮半点没沾染到她跟唐轻柔所坐的地方,是以她们二人还算淡定。
其他人就没有这样好运了,有不少被圣水吓到的虫子疯狂逃窜时走的都是直线,它们没有越过人类,而是就这样以直线从人类的身体上翻山越岭爬过去。
胆子大或者被吓傻的人还能保持安静,胆子小的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飙升的音量。
那人不叫还好,一叫出声瞬间引起全世界的注意。
一时间蝶族人纷纷用看尸体一般的眼神扫向他。
而那群本来只是从他身上路过的虫子也受惊般躁动起来,从他身上四处乱窜,连着他身边的人也遭了殃。
他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吓得一边手舞足蹈试图去拍掉身上的虫子,一边吱哇乱叫着跑来跑去,想要同伴们想办法救救他们。
平时队伍里最受欢迎的就是唐晚晚,这种时候他们第一时间也是找她救命。
唐晚晚也吓得脸色惨白,她下意识地看向玄棘所在的方向,企图得到对方的救援,却被他冷漠的目光钉在原地。
眼看着被虫子包裹全身的人朝她越走越近,遍体生寒的唐晚晚居然在这关键时刻脑子一片空白,根本叫不动自己的死腿。
爸了个根的玄棘!我x你大爷!没用的东西!
在唐晚晚最绝望的时刻,她的面前突然闪现一道高挑的背影,以及那晃动的海藻般浓密卷曲的黑色长发。
来人当然不是情郎玄棘,是跟她斗过嘴的谢棠。
“平时不是很机灵吗?这次怎么不知道躲?”
谢棠一边说着,一边面不改色地从腰间挂着的香囊里摸出一把药粉,对着靠近的人形虫潮撒了过去。
瞬间那令人牙酸的此起彼伏的甲壳摩擦声又来了,那惨叫声也更大了。
药粉迷了人的眼睛,让首当其冲者如无头苍蝇一般茫然冲撞,也让那些长有吸盘牢牢吸附在他肌肤上的肉虫如下雨一般噼里啪啦从他身上掉落,露出他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