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衬衫若人第二层肌肤,贴住她毛孔,让人想起那夜陶天然x延绵的喘息。
昨晚那根隐隐绷紧的弦,似吊在程巷后颈。
瞟一眼坐她侧边的陶天然,翻着本图册,一张面孔仍是清寒。
见程巷看她,抬眸:“怎么?”
程巷摇摇头:“没怎么。”
分组讨论开始,仍是先前的小小会议室,陶天然问程巷:“有什么想法?”
“还是我提?”
“如果你有想法的话。”
程巷笑笑:“如果说初见是欲,私奔在我看来反倒是纯。”
说起私奔,人人想到红拂夜奔,文君挑琴,都是旖旎而靡靡的联想。程巷却在看到这命题的一刹,想起高中之时。
学校组织在礼堂看电影,难得的素质教育之夜,观摩《泰坦尼克号》,学习面对死亡的风度与泰然。
虽是老得不能再老的电影,但,你懂的。
直到某一经典场景过,男生们叫嚷起来:“怎么是阉割版啊!”
正是一阵闹哄中,程巷瞥见陶天然悄然离开座位。
本以为她要去洗手间,却见她独自往外走去。
程巷想了想,跟出去。
陶天然一路走,绕到礼堂背后。这里种一排早园竹,盛夏翠碧,夜风拂过似有沙沙的雨,落在近前的台阶上。
陶天然走过去,坐上竹影掩映的倒数第二阶。
程巷犹豫了下,摸出手机悄悄给秦子荞打电话:“你给我打个电话过来。”
“?”秦子荞:“你不是正在给我打吗?”
“噢,”程巷觉得自己傻了:“那你假装跟我聊天。”
“聊什么?”
“随便。”
“你妈做的酱肘子挺好吃的,我想吃了。”
“……聊点浪漫的。”
“哈?”秦子荞想了想:“今晚上月亮真圆呐。”
程巷走到陶天然身后,想了想,压低声对电话里道一句:“待会儿再说。”
便把电话挂了。
走到陶天然身边,陶天然抬眸,程巷皱皱鼻尖,扬唇:“本想假装一边打电话一边不小心走到这里来的,想想还是不演了。”
她问陶天然:“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嗯,透口气。”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
“为什么这么问?”
程巷蹦下两级台阶,站到竹林的泥土地里,蹲下,抱住自己的双膝向上仰视陶天然,下巴搁在自己交叠的小臂上:“也想过这样跟你出来,会不会让你觉得有点烦。不过如果你真有什么不开心的,而我没问你,我会后悔。”
陶天然冷薄的眼皮永远自带疏淡感。
程巷咧嘴一笑:“而且我有私心啊!如果你真的不开心而我恰好出现的话,你会不会被我打动啊,嗬嗬嗬嗬。”
“那我是有不开心的事比较好,还是没有不开心的事比较好?”
程巷微一怔。
如果让她选的话:“那还是没有不开心的事比较好吧。”
陶天然清淡压压下颌:“嗯,没什么不开心的。”
程巷有点尴尬,扯扯校服站起来:“那我先回礼堂去了。”
陶天然突然开口:“没有不开心的不行么?”
“什么?”程巷意外。
“没什么不开心的,也没什么开心的,只是无聊。”陶天然问:“这样不行么?”
“也不是说不行。”程巷重新蹲下来,仰起脸来看陶天然。
“你呢?”
“我什么。”
“课间总听见你在教室里笑,有次跟你朋友吵架,还哭了。”
“……”程巷挠挠头:“很吵是吧?”
“有那么多开心的事么?也有那么多不开心的事么?”
“呃,对我来说……”程巷简直不知如何回答。
“为什么你是这样?”陶天然问。
“我也不知道哇。”程巷眨了眨眼:“我妈就这样吧,家长里短的。”
陶天然垂眸看着蹲在她眼前的女孩。
骨量纤纤,抱住自己双膝蹲着像棵小小的植物。五官体量小,只一对琥珀色的眼瞳格外显大,睫纤而浓,在眼睑上扑扇扑扇,像植物对这世界探出毛茸茸的触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