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人可能拥有这样的发量吗?可一头蓬松卷发下簇拥的面庞,的的确确是东亚特色,猫儿般琥珀色媚眼,鼻尖也似猫,圆润小巧的上扬,缀一颗小小浅棕的痣。
说话时习惯性眯一眯浓睫,显得慵妩而不好接近。
可她跟陶天然说话的时候,在笑。
站在写字楼下,将一个小小盒子递到陶天然手里。
陶天然接过,打开来,隔这么远距离程巷看不清,只觉得光线一闪,应该是某类首饰。
程巷忽然掉头就跑。
她甚至没去公交车站,捧着蛋糕盒子跳上一辆出租车。
下车以后,她在路沿坐下,头顶是一盏略微生锈的路灯。她将丝带抽开来,掏出蛋糕,直接拿切蛋糕的塑料刀,大块大块的挑起来塞进嘴。
腮帮子鼓鼓的,抬手捶了捶胸口。
妈哟差点没噎死她。
还有这蛋糕到底坏没坏啊?为什么微妙觉得有点酸酸的,不会吃完拉肚子吧?
程巷一动一动机械化的咀嚼着,两脚内八字放着,睫毛滤过灯光,呆呆望着夜色。
口袋里手机突然震起来的时候,程巷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跳了起来,将怀里吃了大半的蛋糕盒往路边垃圾桶一塞,往自家的四合院跑去。
跑进家门的时候,嘴里的奶油还没吞咽完,胡乱应了两声马主任问她是不是又加班,钻回卧室锁上门,口袋里手机还在“滋”、“滋”的震着。
程巷背抵着门,掏出手机看了眼。
是陶天然打来的电话。
程巷匀了匀呼吸,接起来:“喂。”
她的语调太平静了,以至于那边陶天然顿两秒,才轻声说:“喂。”
程巷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那边陶天然静静的,方道:“没有,没什么事。”
“哦。”
“你在做什么呢?”
“很晚了,我打算睡觉了。”
“嗯,好。”陶天然低声说:“晚安。”
程巷胡乱说一声“晚安”挂断电话。
抵着门站了半分钟,忽然拉开门,趁马主任不注意悄悄溜出房门。
出了门才开始飞快的跑起来。
一道颀长的身影,果然立在她家四合院外的路灯下。
真是奇怪,程巷想,她为什么会知道陶天然打电x话时是来了她家门外呢。
可她就是知道啊!
陶天然看见程巷向她跑来。
程巷有很多这种大格子的外套,衬衫款,她肩窄,跑起来的话微敞的领口挂在一边肩头,露出内里的卫衣来。影子在她脚下缩成小小的一团,随着她跑动,细软的栗色头发黏在面颊上。
陶天然站着,看程巷最后三两步收了步调,慢慢走到她面前。
微喘着问她:“我不是说我准备睡觉了吗?”
陶天然点点头:“嗯。”
“那你还不走。”
陶天然墨色的瞳仁里有月光的柔和:“嗯。”
程巷瞥她一眼。
“所以怎么又出来了,睡不着?”
“也不是说睡不着。”程巷捋捋自己的刘海。
“陪我去个地方好么?”
陶天然的车停在巷口,程巷随她上车。开出大约半小时左右,钻了无数条老胡同,在一片老城区停下来。
两人下车,程巷仰头,发现眼前矗立着一座钟楼。
红砖古旧,被岁月刻出斑驳的痕。略微泛黄的钟面上,指针有一种粗笨的拙朴。
陶天然问:“想上去么?”
“啊?”程巷惊了:“可以上去么?”
“可以。”陶天然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进入的木门很低矮,陶天然要微微勾下腰:“我的下一个设计作品跟这里有合作,所以拿到了钥匙。”
两人要躬着身子才能钻进那道木门。
盘旋的楼梯高耸,一直通到顶端。程巷跟在陶天然身后登上去,有微微气喘之感。
顶端的空间倒是敞阔,但仍不能随意的直起腰来。因为布满了古钟背后的零件,巨大的金属部件,靠轮轴相连,细细去听的话,能听到它们运转起来的嗑咔声。
好似她们钻入了时间的内部。
不知为何这样宏大的事物总让人感到浪漫。
比如宇宙。比如星空。比如眼下这座古老的钟楼。
程巷站在楼梯口,光线幽暗,钟楼里没开灯,只有外面的路灯钻过半透的钟面。陶天然穿一件长长的风衣,一手扶着那些金属件在里面穿行。
程巷提醒:“你小心着点,别摔了。”
“不会,我来得很熟。”陶天然问:“你要过来么?”
“我看不清。”
陶天然折返回来,变成程巷面前一个模糊的影子,看不清她的五官,只觉得她长发垂落下来,身上有寒凉的香气。一只手的轮廓递上来,程巷抿了抿唇,才将自己的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