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秦子荞的电话,程巷给陶天然发信息:【周六晚上和子荞吃饭,怎么样?】
陶天然回复说“好”。
【你紧张不?】程巷又变作最熟悉的趴着的姿势,纤细的小腿一扬一扬:【我怎么觉得,我还有点小紧张,嘿嘿。】
陶天然回:【不紧张。】
这周六秦子荞不轮休,陶天然下午在对话框里打字:【要不要去接你朋友?】
又把习惯性打出的「你朋友」三个字删掉,改成「子荞」。想了想,又在「子荞」前加了个「秦」字。
发给程巷,程巷回:【我问问啊,嘿嘿。】
发信息去问秦子荞,秦子荞的手机上班时都锁在储物柜里,临到下班才给程巷回复,语音,一叠声的“别别别别别”。
干嘛呀,秦子荞放下手机,莫名有点气闷。
明明她和程巷最亲,现在程巷要和其他人一起来接她是怎么回事,显得程巷和陶天然是一国的、她是个外人似的。
程巷便告诉陶天然,不用去接。
陶天然也是一条语音回过来,声线很清冷,可气息柔柔的:“那你呢?”
“我怎么?”程巷明知故问。
“要来接你么?”
程巷坐在书桌前,两条腿绞着,偷偷笑。这时马主任在屋外喊:“小巷!”
“干嘛?”程巷伸一伸脖子扬声应道,一边低头打字:【不用啦,我们涮肉馆门口见吧。】
“扒蒜!”
“来啦。”
把手机扔进口袋,趿着拖鞋往外跑。
春深了,北方的春是很短的,像墙角的猫微一露头、当你意识到它时,它已转过墙角、连尾巴都不肯给你抓住了。
再过不久,就要有初夏的味道了。
阳光晒得人暖融融的,马主任搬两把竹靠背椅放在四合院里,一只簸箕里放着待剥的蒜头。程巷坐过去,一边扒蒜,一边用两只凳脚支着重心、来回来去的晃。
马主任拿一把新鲜的蒜苗来打她手背:“坐没坐相!你也不怕摔着。”
再旁边印了梅兰竹菊的破花盆边上,一只竹篾筐里放着洗过的红枣,摊在日光下晾晒。这不是马主任洗的,是程巷的爸程副主任,带着江南特有的精细,吃起枣儿来也讲究。
程巷抽张纸巾,包一颗红枣起来塞进嘴。
齿尖将果肉剔下时,一双圆圆的眼被日光照晒得眯起来。
马主任瞥她一眼:“你笑什么?”
“我哪里笑了?”
“总觉得你最近奇奇怪怪的。”
“没有吧。”程巷心虚道。
她只是觉得,这是她人生中很好很好的一天。
阳光煦暖,嘴里的枣儿也清甜,她和她妈絮絮聊着闲话,手机带点分量的坠在口袋里,还停留在和陶天然聊天的界面。
这是她人生中平平无奇的一天,却也是她人生中很好很好的一天。这样很好很好的一天,在她的人生中会有多少呢?
临了出门,马主任问她:“你干嘛去?”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程巷捋捋刘海:“跟子荞吃铜锅涮肉去。”
马主任端着碗往厨房走,瞥她一眼:“你这件衣服新买的?”
“啊?不是啊。”程巷有点心虚。
“没见你穿过。”
“那是你记错了。”程巷飞出四合院:“妈我走啦!”
飞奔去公交车站,她们约好七点见,此时天还未黑透,只是天边透着橘粉的夕阳。程巷站在公交车站旁,足尖一下下的轻点着地面,跳上公交车,手掌着扶手转一圈。
又扯扯自己的x衬衫,望着窗外。
司机瞄她一眼,地道邶城腔道:“闺女,你身后那不是有空座儿吗?”
程巷咧嘴笑道:“我看见啦,谢谢您。吃饱了站会儿,消消食。”
其实她还没吃饭。
胃囊里空空的,只是心里有一种燥意。让她想狂奔,想舞蹈,想一下下抖动自己的脚,不想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
她抬手捂了捂自己的胃。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并不似网上说得浪漫,她并未感到一千只蝴蝶在胃里翩翩起舞,她只是觉得胃疼,扯着她的心脏,一下下撞在心壁上。
跳下公交车,陶天然选的店邻着一处风景区,周末的人可真不少。
程巷背着包往店门口走,走到了规规矩矩站在店门一侧,掏出手机给陶天然发信息:【我到啦。】
陶天然很快回过来:【嗯,稍等我一下。】
此时的陶天然正被堵在路上。
因程巷说不必去接,她下午的时候应承了一个推不掉的线上视频会议,开完会换过衣服出门,没想到春日的邶城周末堵得异乎寻常。
陶天然指尖搭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的轻敲,眼尾瞥着主控面板的时钟显示。
早知道就不开会了。
收到程巷微信的时候,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