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想起徐靖在靖边侯府“当家做主”的那些年心里头便不悦,此刻也没有给凌夜寒什么好脸色:
“怎么?听着他一心为了你着想又心软了,也是,伴君如伴虎,朕对谁好,便是捧杀谁。”
凌夜寒蹲在软榻前,抬手勾住了萧宸的一根手指晃了晃出声:
“哥,我只是想问问清楚,你知道我从未这样想过你的。”
无论如何,徐靖骗他是真,救他也是真,这事儿他总是要亲自去与他了结,从前将人直接甩给萧宸处置,确实是他逃避现实了。
萧宸甩开了他的手:
“张福,着人送侯爷去冷宫。”
说完便合上了眼睛,凌夜寒想着问清楚好赶紧回来哄人,便真的没耽搁地出了门,连一身的湿衣服都没有换下。
他前脚刚走,这紫宸殿的空气都像是凝结成了冰渣子,内殿之中没人敢吭声,不知道是不是外面下雨气闷,还是孩子渐大压着肚腹,萧宸呼吸都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窝上一般,他不得不撑着靠坐起来喘息。
去冷宫的路凌夜寒还真是不陌生,上次令牌被收回去,凌夜寒就是从冷宫这边摸进宫来的,越是往里面走,便越是破败,甚至很多在宫里当差的宫人都不知道宫内竟然还有如此荒芜,残破的地方。
才转过主宫道,凌夜寒便听到了里面嘶吼的声音,锈迹斑斑的殿门外用锁链锁住了,凌夜寒微微抬了一下下巴,便有禁军上前开门:
“我一个人进去便可,你们在外候着。”
时隔半个多月凌夜寒才再次见到徐靖,眼前的人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污糟不堪,神情也癫狂恍惚,无论是和从前在军中那个徐副将还是府中进退得当的徐管家想必都相去甚远,他撑着伞站在院子里叫了他一声:
“徐靖。”
徐靖瞬间冲他扑了过来,凌夜寒快步躲闪开。
“侯爷,侯爷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看我了,侯爷,是陛下将我关在这里的,我不知如何得罪了陛下,这里一到晚上就有女人在哭,他是在折磨我,侯爷,当年在军中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薄情,不是值得托付之人啊,侯爷。”
徐靖的目光贪婪地黏在凌夜寒的身上,凌夜寒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猜测,那个猜测让他又吃惊又后怕。
“徐靖,时至今日就没有必要再在我面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了吧?那一晚陛下留下的究竟是什么话,你自己心里清楚,篡改圣旨是多大的罪名你也清楚,你还能活着出现在这里陛下对你已是仁至义尽。”
雨越下越大,紫色的雷光瞬间照亮天际,徐靖的脸色却被映的煞白,他徒然后腿两步,那一天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他比谁都清楚,那股扭曲的嫉妒让他的眼神再次坚定痴狂起来: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侯爷,帝王身畔,凶极之所,你见古往今来哪个得宠的开国功臣有过好下场,你以为你一心为君,以为陛下处处偏袒你是爱护你吗?他若是真心爱护你就不该给你封一品侯,更不该让你在立朝后还掌着兵权,那么多的府邸,那么多的功臣,谁人的府中都不可蓄养私兵,偏偏他允许你养,不仅允许了,还御赐玄甲铁胄。
你以为这是陛下对你特殊,对你与众不同吗?他就是要让你成为众矢之地,借着你的手清理朝堂,除掉他不方便除掉的人,最后,这样的一把刀会有什么下场?侯爷,你醒醒吧,陛下对你从未有过真心。”
徐靖的面容随着话语越发扭曲亢奋,他的笃定根本不似托词,他甚至早就已经用这番话说服了自己,凌夜寒瞳孔微缩,眼前这个人让他觉得异常的陌生,他的声音比这场秋雨还要寒凉:
“陛下对我从未有过真心,难道你对我的就是真心吗?”
前世今生,他都没有怀疑过徐靖对他有过过线的感情。
徐靖在雨中解了衣服,下肋处的一道伤疤赫然入目,他痴迷地看向凌夜寒:
“侯爷,我为了你命都可以不要,这天下只有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那道曾经让凌夜寒愧疚的伤疤,此刻却显得异常刺眼,凌夜寒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伤我确实欠你半条命,如今你假传圣旨,死罪,我会与陛下求情,免你一死,算是还了之前你的救命之恩,从此你我各不相干。”
徐靖上前就要拉扯他,凌夜寒却一把扣住了他的手,带着内力让他无法挣脱,他的目光如鹰一般盯在眼前人的身上:
“帝王身畔,穷凶之所,这话绝不是你能说出口的,说,这句话是谁对你说的。”
凌夜寒了解徐靖,这人没念过两年书,兵书都不识得,字还是到府中之后慢慢学着看账的时候学的,他恍惚察觉到了不对,徐靖从前就是一介武夫,绝不是那等深谙朝堂的人,做了管家之后又甚少出府,所谓陛下利用他除掉想要除掉的人,这样的事儿绝不是他自己能想出来的,那是谁在背后做了这个推手。
徐靖目光有些闪躲,凌夜寒却笑了:
“这就是你说的可以为我做任何事?你做的就是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