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蒙挑了两朵粉白荷花,送给姝云。
姝云浅笑道谢,臂弯里抱着盛开的荷花,发尾轻轻扫过荷花花瓣。
画舫忽然晃动,不过是须臾间,外面突然喧哗起来,人声嘈杂,一阵声音从甲板传来。
“我的孩子!孩子!”妇人焦急万分,声音撕心裂肺。
妇人抱四岁的孩子在甲板上玩耍,妇人跟旁人说着话,一时没看住玩水的儿子,画舫突然间晃动,四岁的儿子没站稳,掉入湖中。
“有孩子落水了,谁会凫水!”
“谁识水性?”
画舫里的人纷纷出来,水面扑腾的男童正往下坠。
事出意外,画舫是行驶了一阵才停下来的,距离男童落水的地方远了。
姝云看得揪心,眨眼间的功夫,身旁的男子奔去船头,“扑通”一声跳入湖里,朝落水的男童游去……
甲板上围了许多人,梁蒙浑身湿透,将落水的男童救了上来。
男童溺水昏迷不醒,脸色发青,嘴唇绛紫,梁蒙将他平放在甲板上,手掌交叠有节奏得按压他的胸膛,反反复复,幸是良久之后男童有了反应,将水吐了出来。
男童慢慢苏醒,汪汪大哭,妇人悬着地心落下,哭着将他抱在怀里,“儿啊,你吓死娘了。”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妇人抱着儿子连连道谢,对梁蒙感激不尽。
梁蒙扶起妇人和孩子,道:“孩子没事便好,夫人快些回画舫里面,给孩子换上干燥的衣裳,莫让他再着凉了。”
妇人将孩子给婢女,“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梁蒙,一桩小事,不足挂齿。”
妇人记住名字和相貌,急急进了画舫。
见溺水的孩子没有性命之忧,梁蒙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头拧着衣袖的水,湿漉漉的发滴着水。
姝云递去一方干燥的帕子,“梁公子,擦擦吧。”
梁蒙抬眸看她,愣了愣,接过女子的帕子,擦拭脸上的水。
……
一场游湖因孩童落水早早散去,马车往安陆侯府行驶。
姝云抱着两朵荷花,在烈日下,花瓣有些蔫巴,没刚买时新鲜。
不过没关系,将荷花放到装水的花瓶里,几个时辰后,又是宛如新摘的。
姝云捧着荷花,下颌擦过粉白花瓣,低头轻嗅,如雨后浸润般的清新,香味轻盈淡雅,若有似无。
琼枝道:“没想到梁大人识水性,奴婢都还没反应过来,梁大人就跳到了湖里。”
姝云回想方才那一幕,嘴角不经意间扬起浅笑。
姝云眉眼含笑,说道:“梁公子是很好的人。”
三月间,姝云落过一次水,她原是想拉住池塘边脚滑的萧姝珍,被她反拉住手,带到水里。
春末的水寒凉,姝云不识水性,扑腾着呛了好几口水,身子逐渐往池塘底沉,婆子跳入水中,奔着萧姝珍而去,没有一人来救她。
姝云又冷又难受,那时多希望有人拉她一把,将她从池塘里捞起。
落水的滋味不好受。
姝云脑海里不禁浮现梁蒙的身影,男子毫不犹疑地跳到湖里救人,不为名利,只因一颗炽热善良的心。
姝云抱紧怀中的荷花,纤指轻轻拨弄着花瓣。
回到蘅芜苑后,姝云拿来剪刀修剪花枝,挑了个素雅的花瓶,将两朵荷花插入花瓶里,花朵一高一低,配着采来的一小片荷叶,颇有意境。
换了几个位置,姝云最后把荷花摆放在窗边的条案上。
阳光下,荷花开得绚烂,风吹过,花枝轻晃,墙上的影子好似一幅古画。姝云看着经她之手的插花,颇为满意,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浅笑。
画舫的事情不知怎得就传到了崔老夫人的耳中,翌日下午,寿安堂来人了,传了姝云过去。
崔老夫人道:“这梁公子义无反顾下水救人,心地是极好的,他又是你兄长举荐的人,也算是知根知底,祖母相信你兄长的眼光。”
“云丫头,今日你兄长不在,你如实跟祖母说说究竟是怎么想的?祖母是过来人,照此下去,梁家来提亲是迟早的事儿,你若属意他,届时祖母便做主应下这亲事。”
崔老夫人看着姝云,头发花白,明是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可目光有些冷,甚至有几分凌厉,仿佛要逼问出想要的答案。
缄默一阵,姝云点点头,“云儿属意,若梁家来提亲,自然是好的。”
姝
云从椅子上起来,拜道:“请祖母成全。”
“好孩子,好孩子。”
崔老夫人笑道,示意尤嬷嬷扶姝云起来,“我这就修书一封去北疆,给你爹提提这事,你爹素来疼你,定希望你有个好归宿。”
姝云被尤嬷嬷扶起,又坐了小片刻,从寿安堂出来,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事情顺利,她会从侯府出嫁,这期间不能让那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