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智一听灵堂里出了状况,随即放慢了脚步,悄悄躲在门外,观察众人的表情。
灵堂内,谭瑾庸瞪了孙姨娘一眼,斥责道:也不看看场合,就大呼小叫的,成什么体统?
孙姨娘非但不惧,反而更加嚣张,指着谭瑾庸的独子谭正骏嘲讽道:就这小崽子是主子不成?熏着太太了也不打紧。
谭正骏似乎已经习惯了孙姨娘的欺辱,默默地跪在一旁抹泪。谭瑾庸望着儿子那懦弱无助的模样,心中颇为不满,自己的孩子怎么就是这么个性子,不由厌恶地皱了皱眉。
王妈见谭正骏爹不疼,娘不爱,还被个姨娘指着鼻子骂,不免心疼不已,搂过谭正骏,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王妈看向谭瑾庸,请示道:老爷,不如我先把小少爷带去老太太房里。老太太这几日水米不进,今天看到小少爷才略好些。
谭瑾庸立刻点头,挥手让二人下去,不耐烦道:也好,带他去母亲房里。
谭瑾庸心目中完美的孩子,不说文武双全,至少能像自己一样饱读诗书,出口成章。哪知谭正骏笨笨的,谭既无读书天赋,又缺乏练武的资质。
虽然现在谭正骏的处境不算好,但孙姨娘欺辱太过,谭瑾庸还是会出面干预,毕竟膝下就这么一个孩子。
王妈拉起谭正骏的手,柔声道:少爷,我带你去找祖母。
裘智见王妈要离开灵堂,赶忙闪身躲了起来,生怕被王妈撞见自己窥探的行为。
谭瑾庸的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发妻黄氏,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森然道:管好你的人。
黄氏面色不变,垂目许久,看了孙姨娘一眼,淡淡道:灵堂里没你说话的份,老老实实地守灵。
孙姨娘听主母发话,才收敛了脸上的嚣张之色,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继续跪下哭丧了。
谭老太太看王妈带着谭正骏来自己房里,忙问缘由,王妈把灵堂里的事讲了一遍。
谭老太太听后心疼不已,搂着孙子不撒手,哭天喊地道:骏儿出生的时候,我就说要亲自抚养他。那孽子非说要教他读书识字,如今可好,骏儿竟被这两个毒妇如此虐待。看这瘦弱的模样,哪里像是个十岁的孩子啊!
王妈看老太太落泪,陪着哭了几声,劝道:老爷忙于公事,太太一心念佛,俩人都没功夫管小少爷。既然这次回来了,您就留下他吧。
谭老太太慈爱地摸摸孙子的脑袋,连连点头。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都是黄土埋脖子的人了,不知能看顾他几天。
裘智这段时间并未闲着,深入调查了谭家的背景。
谭瑾庸有一妻一妾,原配黄氏以及姨娘孙氏。黄夫人生了一儿一女,长女养到七八岁得了天花没了。如今孙姨娘骂谭正骏骂得这般起劲,黄氏却不动如山,可见这孩子不是她亲生的。
裘智轻咳了一声,步入灵堂。谭瑾庸见到外人,不由一愣,不知方才的事他看到了多少,神色略有些尴尬。任五七看到裘智,忙上前给自家老爷介绍。
谭瑾庸在广平听仆人说过家里闹鬼一事,回家后找任五七问过案情进展,得知凶手依旧逍遥法外,对负责此案的县丞早已心生不满。刚才又被孙姨娘气得动了无名,见到裘智本想发火,却见对方头戴金翅红宝石乌纱。谭瑾庸一惊,心中的怒火瞬间熄灭。
他在朝中无人,之前在锦州做官,不曾听说年初裘智得了赏赐一事,但清楚这乌纱素来只赐给皇帝宠臣。
谭瑾庸强忍住心中气,换上一副笑脸,拱手道:裘县丞,有失远迎。
裘智拱手还礼,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孙姨娘,正欲开口询问,黄氏抢先一步,呵斥道:没眼力劲的东西,还跪着干嘛,去给大人端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