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相处不好,叫昝文溪过来当个清白的见证,现在也用不上了,昝文溪就走了,过会儿从墙头递过来一卷油布:一会儿下雨,你盖着点,别给雨冲塌了。
她说话声音很小,怕邻居听见自己神志清楚,李娥接了过去,昝文溪就从墙头下去了。
她已经请了假,这会儿再跑回去上班也是来不及了。难得和奶奶坐在一块儿吃饭,中午吃的扯面片,又凉拌了个豆腐丝。正吃着呢,雨水就掉下来了。
先是在玻璃上贴了几个水点子试探,很快就齐齐地拥挤下来了,踩着瓦片稀里哗啦地往屋檐下掉,掉出一个个清澈的小水坑。
院子里,小狗躲进狗窝,杏树摇摇晃晃,院子里的废品用油布盖着,砖头压着,折射出半透明的一片片光斑。
昝文溪往外看,奶奶说:下午不上班?不上班给我穿穿针,我正好把那个窗帘格子对上。
老人用碎布头拼了一整年的窗帘,用肥皂画线,剪成一个个扇形的布片,炕上的油布把陈旧的纸片样子烤得黄而焦脆,扇形布片摞在一起,五彩斑斓,然后奶奶用八个布片对在一起,昝文溪捻着线头穿针,搁在面前。
忽然狼狗甜甜吠叫起来,昝文溪探头看窗外,好像能听见动静似的,但只有哗啦啦的雨声,往窗户上倒豆子似的砸过来。
奶奶说你要去看看李娥?昝文溪点点头,跳上狗窝趴在墙头,李娥撑着伞出了门,给一辆自行车打开大门。
大门一开,自行车钻进来,也钻进来个男的,湿淋淋地抬起头,朝着李娥笑:我来看看你的灶搭好没有。
李娥用身子堵着,可自行车的轱辘就是往前压,在李娥的裤腿上碾了漆黑一道。
搭好了。
这么大的雨,不让我进去?
也不知道那个什么微信不微信的,说清楚没有,赵斌还是来了,趁着这样的大雨跑过来,李娥也没办法直接把人拒绝掉。
推三阻四的,赵斌还是把车骑进来了,李娥抱着胳膊,呵斥了不停吠叫的甜甜一声,冲他说:我一个寡妇,不方便请你进来坐,你在大门道这里坐一坐,我给你拿水果点心,等雨停了,你就回去吧。
赵斌说:我都来了你家,连门也进不去了?对了,其实我还有件事,我给你找见了家门市,一年二十万,咱们两个分开,凑一凑,怎么样?你也知道,证件我是有的,人家审查起来,就说你是我妹妹,反正你也有健康证。
李娥假意没听见,但开店的念头绊住她的脚,紧跟着,赵斌的手也抓住她的胳膊,她立即觉得好像有条蛇似的缠在手腕上,越收越紧,她连忙挣脱,对方却要扯她。
忽然,不知道怎么,家门打开了。
邻居昝文溪端着她的一只泔水桶出来,朝着下水沟就泼过来,险些泼到赵斌的鞋。
赵斌跳起来:你是谁?做什么的?
歪斜着眼,竖起四根扭曲的手指,另一只手提着桶接雨水,整个人湿淋淋的,龇牙露出傻气的笑:洗洗桶。
然后,把桶搁在院子里,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鞋刷,真就坐在雨里头,用雨水刷起泔水桶来了。
赵斌说:这是谁?
李娥定了定神:我邻居,一个姑娘,来帮我干活的你要是没事,待会儿就就先走吧。
赵斌说:就让她这么淋着雨?不赶紧送回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