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压下翻滚的情绪,就在她足尖轻点,打算用内力飞出去时。
身后响起纷踏脚步声,乱糟糟地很是匆忙。
扭头张望之际,七八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便离她不远了。
落在后面那个举起腰牌,朗声道:“奉东宫之命,彻查驼梁山,请陆贵人配合。”
摇曳火光中两厢对望,浓烟灼目。
陆风眠瞧不清楚那腰牌,却在京城见过两次锦衣卫,因着好奇不免多加注意些,此刻瞅这几身服饰倒看不出什么漏洞。
衣衫边缘虽烧焦晕上烟灰,但亦看得出花纹繁复、光华暗转。非寻常人家能伪造纺出。
尽管这样,陆风眠心中却也惊骇过度不敢相信。
我随便出个门,就遇上了皇家专用的亲查官?
锦衣卫直接听命于君主和太子,比一般死士还要勇猛。这厢冲进来竟是不惧火种,横冲直撞下将有些未来得及烧旺的地界踩踏灭了。
陆风眠犹疑片刻便被按拿而下,粗鲁拖拽朝原路返回。
沉默是金,她踟蹰着没敢轻举妄动。
行军速度之快几息之间便出了火海。
路上障碍皆被打头几人挡了去,可这不意味着陆风眠就能好到哪里去。
面目乌黑难以辨认,衣衫破了好几个大洞。浑身上下被烟熏的隐隐作痛,小腿处更是出了火海还有股烧灼感,此趟怕是真的被烧伤了。
出了屋宅锦衣卫便放开了她,从地下羁押着的男眷身上扒下件外衣,给陆风眠递上。
陆风眠身上隐约还藏着火星,被放开后赶紧上下一顿乱拍。
出乎意料她扑完火披上外衣后,没有同张氏一家被要求蹲下抱头。打头的只是嘱咐她不得离开自己视线范围。
惊讶之余陆风眠赶紧摸了摸头上的青丝,明显秀发并没有抢救过来。原本一头好好的发丝已然参差不齐,左边短至肩头宛如狗咬。右边除了尾端焦糊其他倒还好,至少还健在。
也幸而不是穿着锦布华衣。
身上穿的这身以丝光棉为主要材料,天然不易燃。不然此刻怕是要衣不蔽体了。
小腿烧灼处的肌肤阵阵刺痛,明明可不这么狼狈。就因凭空降下一群混蛋,偏要她受尽苦楚。
陆风眠愤愤不平,却不打算多做招惹。回眸眼中映出冲天的火焰,先前龟缩在家的百姓们见火势良久不退,自发从院中跑出打水扑火。
其余锦衣卫仅扣留张氏一党,空出来的人手也帮忙守井提水。
还有几个游离在火势之外,急速排查每一户的情况,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瞅了良久眼眸酸涩她才收回目光,提了口气佯装嗔怒,使劲跺了几下脚顾不上涌来的疼痛,黑着脸表示要再瞧一眼锦衣卫腰间的令牌。
不管她表情再怎么扭曲,都被一层黑锅底罩着,啥也看不清。只剩那双盈盈润润的明眸,眸光流转、晃人心魄。
生着气却意外惹人怜爱。
指挥使铁石心肠不受半分触动,先前得了明令也不难为她,双手呈上,“陆贵人请看。”
令牌通体鎏金,密布祥云。
毕竟是秉公办事,陆风眠也不好多拿乔大小姐脾气,说不定对方耐心耗尽会将自己同犯人对待。她可不想让仅有的优待泡了汤。
待鼓着腮帮子多看了几眼同样狼狈的人,似心里稍有宽慰,匀了匀气忍下脾气。临了别扭地丢下句:“他家的大夫人中邪了,前几个时辰吃了我的包魂丹,还望大人多注意些。”
那位大人矜持地点点头,吩咐下去继续端起架子摆谱。
陆风眠无法,虽然锦衣卫对耍小性子的大小姐们不多责怪,但这些人绝不是可以交谈的主,软硬不吃。
要是明着质问他们,对方看你清醒理智得很,反而会恶语相向。
尽管无数疑惑缠绕心头,陆风眠目光只得挪回。
从京城约来了二十多位的“大官”。
对方何时来的?为何知晓自己名姓?又怎么知道自己就在燃火的大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