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上白青染疑问的目光,景熠再次红了脸。
自从来到这里,她的脸红指数超标了。
我我不想让你生气。算是给出了一个还算正常的答案。
白青染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你是雇来的,不做工我会生气?
说完,秀致的眉峰挑起:你当我是黄世仁?
我不是黄世仁,所以你也不是喜儿,被你爹妈卖了身。
景熠好像明白了白青染的意思了:白青染拿她当成一个平等的人,而不是任意指使的干活工具。
白青染待她,何止是平等?白青染对她是真的好。
在景熠十几年的人生中,鲜少被这么善意地对待。
长久被无视的人,突然承受了那么多的善待,又怎么是感激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我、我景熠一下子又磕巴了。
这一次,白青染没有冷淡的表情,她静静地看着景熠,像是在静静地等着景熠说下去。
那双初见就让景熠无法忘记的好看的眼睛里,盛着难得的耐心,还有某种期待?
景熠的心跳又急促了。
她的胸口小心翼翼地起伏,怕动作稍微大一点点,就会让白青染不喜欢
她怎么可以让白青染不喜欢?
一点儿都不可以!
心跳没有平复,反倒怦怦跳得更厉害了。
景熠窘迫地抿了抿嘴唇,终于还算顺利地开口:我想我想对你好!
这种情感特别外露的表达方式,实在不是景熠所擅长的。
她刚说完,就难为情地埋下脑袋
挺大的姑娘家,这么说话,挺奇怪的吧?
应该是挺奇怪的。
不然,白青染为什么好半天没反应?
景熠已经脑补视线之外,白青染看自己的古怪目光了。
非亲非故的,才认识两天不到的陌生人,还是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突然这么跟人家说话,换做自己是白青染,也会难以接受吧?
白青染的确是久久未动。
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景熠,又像是透过景熠在看别的什么人,或者事,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终究是握紧,又缓缓松开,像是好不容易攒足了浑身的力气,又消散得干干净净。
好久好久。
久得景熠以为白青染不会再搭理自己了,她才听到白青染极轻极轻地说:很晚了。去睡吧。
景熠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就像当年,她上小学的时候,第一次从同学口中知道,原来过生日应该吃生日蛋糕的时候回家问她爸妈,换来她爸妈大骂她不懂事。
突然说出很奇怪的话,还被听这话的人无视此刻白青染的心里,是不是也在认定她不懂事?
景熠逃得那么快,像是根本感觉不到右脚触地时尖锐的疼痛。
即使身上很疼,她也不敢再和白青染说半个字
景熠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傻透了,蠢透了。
她不知道的是,那之后,白青染独自一个人,在黑暗中,一只枯坐到天亮。
从那之后,直到第二天中午,景熠都是在睡梦中度过的。
还真是照白青染说着,一觉睡到自然醒。
年轻的身体恢复能力强,彻底醒透之后,景熠发现手上和脚上的伤,都不那么疼了。
她坐在床上,一点点拆掉手上的绷带。
两个手掌心的破口都已经结痂,带着手套干活完全不受影响。
景熠又用右脚缓缓点地,也不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