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多话,就沉默地找活干,煮好了白水蛋,又拿着小刀刷刷地切了一盘清脆的拌黄瓜摆在桌上。
他做饭比逢煊好吃太多了。
逢煊看着他这副样子,不好再硬赶他,心里也清楚,根本赶不走。
乔星曜的脖子上交错着红痕和暗色的印子,有些是他自己无意识挠出来的,有些是被乡下的蚊虫叮咬后留下的,由浅至深,斑斑驳驳地印在白皙的皮肤上,他自己毫不在意,但那痕迹看着实在有些扎眼,甚至有点吓人。
逢煊将一支药膏扔到他面前的矮桌上,特别强调般地补充了一句:“这是上次衍衍被蚊子咬,用剩下的。”
乔星曜一脸惊喜地捧起那支小小的药膏,左右翻看着,像得了什么宝贝。
抬头瞥见逢煊脸色不太对,连忙说等做好早饭就回车里去补觉。
逢煊过了好半天,才像是随口问起:“你怕黑?”
乔星曜正在盛粥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否认,声音有点发紧:“……没有啊,谁怕黑。我就是觉得在车里睡得不舒服,蜷得慌。”
逢煊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总觉得乔星曜说这话时,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直视自己。原本正低头乖乖吃饭的衍衍忽然抬起小脑袋,声音清脆:“不是的,父亲明明……”
乔星曜眼疾手快,立刻用手里的勺子舀了一勺温热的粥,轻轻堵住了衍衍的嘴,同时扯着嘴角,挤出一个有点僵硬的笑,学着逢煊平时哄孩子的语气:“宝宝乖,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衍衍嘟了嘟嘴,似乎有点不开心,但还是听话地埋头继续吃饭了。
这天余宸没过来。逢煊觉得有必要把话说清楚,他放下筷子,看着乔星曜:“你别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随便欺负人。余宸是个正派人,你别把人逼急了。”
乔星曜正拿着纸巾,仔细地给衍衍擦掉嘴角的饭粒。闻言,他拿起一个鸡蛋,在桌面上慢悠悠地滚来滚去,动作细致地将蛋壳一点点剥干净,然后轻轻放到了逢煊的碗里。
他低着头,声音有些含糊,没什么精神似的:“我知道。但他……也值得我费那个劲吗?我要是真心想整治他,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在娱乐圈顺风顺水?”
“再说之前砸他车那事,我赔了钱的。他要是还觉得不满意,改天让他自己去4s店挑一辆,我买单。”
逢煊偏过头看着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表情,就跟看一个彻头彻尾、无可救药的无赖没什么两样。
当初扔支票那副架势,到底是真心赔罪还是存心膈应人,他自己心里难道没点数?
逢煊就知道他是这么个德行,心里那股火气忍不住往上冒,声音也冷了下来:“你这么处处咄咄逼人,就不怕哪天遭报应吗?”
乔星曜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异常认真,认真到几乎让人脊背发毛:“怕啊。”
“所以现在有人给我不痛快,我都尽量忍着,不发作。就算比我派头还大的人扇我左脸,我也能把右脸凑过去。报应落在我头上,是我活该。但我怕……怕报应会绕开我,落到你和儿子身上。”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想起了极其可怕的画面:“那场车祸,逢煊,我真的……吓死了。”
乔星曜那张脸,确实是造物主的偏爱,精致得近乎炫目。有时候,这份过于出色的皮相,甚至会成为一种被轻易原谅的借口。
逢煊被他这番话和眼神钉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有些仓促地移开视线,声音干巴巴的:“……总之,你自己看着办。”
乔星曜好像真打算在这里安家了,没事就找各种活干,要么就陪着衍衍一起做手工风筝。逢煊对他态度依旧不冷不热,而且注意到这两天,乔星曜的手机几乎就没消停过,一直在响。
那么大的一个商业集团,怎么可能放任他这位掌舵人长期耗在这种乡下地方?
要知道,乔星曜以前是没什么耐心的,电话响超过十声没人接,他就能沉下脸来生气。
可现在,他为了给衍衍做一只像样的沙燕风筝,不仅认真画了图纸,还花了一整个下午耐心地削剃竹条。
他手实在有点笨,逢煊看不过去,伸手帮了忙。乔星曜就搬个小凳子坐在他旁边,乖乖地给他递工具。衍衍则拿着画册,在一旁安安静静地涂涂画画。
乔星曜看着手里的竹条,忽然说起他小学时候的事。他说那时也有手工课,要求做风筝,算是家庭作业。
他一个人,对照着说明书,按部就班地完成了一只黑色的风筝。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飞不起来。后来他很生气,直接把那只风筝折断,扔进了垃圾桶。
他说这话时,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真实的茫然。
“记不太清了……我好像还骂了人。” 他扯了扯嘴角,带着点自嘲,“总之我从小就这样,一生起气来,脑子就空了,只知道发泄。医生说我这病挺严重的,挺久以前……我根本没当回事,甚至不觉得自己病了。”
因为他脾气向来糟糕,加上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