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积玉睁开眼,又看向手里那份鉴定报告,上面的白纸黑字地写着,确认两段dna样本来源于同一个人。
车窗被敲响了,外面站着几个气喘吁吁的人。
“老板,从早上到现在,车站也就几十个乘客,我们都一一验过了,没找到!”
“城里的小旅馆已经搜了70了,但目前还没有找到。”
“地下城的四面八方都有人守着,也没有人进去。”
“……”
谢积玉的手指在那几张纸上摩挲了一会,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才冷静地强调:“继续找。如果看到了人,只需要告诉我就可以,不要追上去,记住了吗?”
外面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又看向了谢积玉:“当然了老板,这个您早上就说过了。”
谢积玉早上那个样子,他们想忘记也没办法忘记。
当时好几波人都静静地埋伏在老民居附近的地方,眼睁睁看着一个人从三楼跳下来。于是他们纷纷从屋里跑到街道上,准备迈步追的时候,头顶却传来了谢积玉惊恐、颤抖和慌乱的声音。
“不准追!都给我原地待着!不要追上去!!”
收钱办事嘛,只需要按照老板的要求来执行就可以,其实并不需要额外再做什么。
但是蹲守一夜不准追,又搜寻一上午无果之后,还是有不少人忍不住偷偷发牢骚:“人都到眼前了,为什么不一鼓作气抓住算了?”
领头的人指了指对方,示意他们闭嘴:“不想干可以不干,现在就拿钱走人!”
只是人人都知道,这个姓谢的老板带着他们全球跑了几个月,就让他们赚到了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于是发牢骚的人打着哈哈,将已经冷掉的食物几下就塞进了嘴里,继续去地毯式搜寻了。
谢积玉关上了车窗,车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只是脑中控制不住地又想起那个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阳台处的模样,一颗心再次猛地下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眼看着自己的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谢积玉不得不将那检测报告放在一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几个月前的那场庭审,特勤局的人拿着证据势如破竹的模样最先引起了他的怀疑。
但那个时候,谢积玉只是怀疑方引是被他们不择手段地逼死的,整个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以往那种运筹帷幄的掌控感消失殆尽。
面对他后来对特勤局一系列的行为,媒体甚至用了“开战”这样的字眼,足可见火药味之浓烈。
后来,好像是在一个夜晚,他攥着方引留下来的那张写满字的纸,再次陷入了噩梦,看到了方引在悬崖上割喉的场景。
只是醒来之后,潜意识里却猛然浮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方引自己就是医生,这个职业在用刀这方面的能力超过任何人。
也就是说,如果他当时抱着必死的决心,造成的伤是绝对撑不到医院的。
就算那把刀并不锋利,方引的脚下就是悬崖,完全没有必要再被方敬岁抓进医院里,经受了十几天的折磨才想方设法地自杀。
不符合常理的事情,背后肯定藏着一个合理的解释。
谢积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从被噩梦惊醒的黎明时分,一直坐到了太阳再次西沉。
然后,他心里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或许方引还活着。
这个念头就像故事中被撒入土地的魔豆,藤蔓在一瞬间就疯狂地长了起来,将他那颗心都刺穿了。
谢积玉的眼珠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脑中开始梳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
然后他便发现,其中有一些的时间点实在是太过巧合。
比如,当时在悬崖上停车的契机是前方有车挡路;明明是方家严防死守着的消息,却先传到了互联网上;在实际伤害即将铸成的时候,那些警察恰好冲进了方家的医院,将方引抓了起来……
通过这些点,谢积玉又想起来一件让他后悔良久的事情。
因为当时下意识地逃避了方引死亡这一事实,所以他既没有亲眼看见方引断气,也没有去细看他的尸体,便直接火化了。
如果真的要算起来的话,其实谢积玉并没有确认方引是不是真的死了。
方引弑母的动机虽然极端,但逻辑上是经过心理学家评估的,算是比较合理。
过程中唯一的矛盾之处,那就是如果方引早已决心赴死,便不可能在方敬岁手中拖延十几天之久。
这个时间差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虽然理由谢积玉暂时没有想明白,但他已经急不可耐地开始验证自己的想法。
方引的死亡档案里,纸面上的一切都合理合规,挑不出错来。
所以,他需要一个破绽。
于是谢积玉便开始用一些刻意又疯狂的言行,来攻击特勤局,让他们疲于应付自己抛出的难题。
方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