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气息,与森林蓬勃的生机格格不入。
是那双眼睛!弥林瞬间确定,这就是连日来在暗处窥视他的存在!那冰冷的、评估般的目光!
恐惧瞬间攥紧心脏,本能叫嚣着逃离,但理智警告他,逃跑可能最危险。他强迫自己站定,警惕地盯着对方,手悄悄握紧石斧。然而,芬罗德带来的对精灵的好感并未完全消失,反而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拉扯。眼前这个精灵无疑是危险的,但他英俊的容貌、精灵的身份,以及他话语中透露出对毒物的掌控,又让弥林在忌惮之余,产生了一种扭曲的好奇,他是什么精灵?为何如此不同?
“你是谁?”弥林用辛达语问道,声音努力平稳。
“埃欧尔。” 精灵简单地报上名字,声音冰冷无波。他向前迈了一小步,幽暗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弥林,尤其在他刚才化解毒物的手上停留。“一个能化解毒素且快速愈合伤口的‘人类’,你是什么东西?” 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一丝兴味。
弥林心中一凛,“我只是一个迷途者。” 他谨慎回答。
“迷途者?” 埃欧尔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那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近乎嘲讽的神情,“芬罗德·费拉贡德会屈尊教导一个普通的迷途者昆雅语?会赠予纳国斯隆德的泉水?”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穿弥林的伪装,“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不该出现在多瑞亚斯边境森林里的谜。”
弥林沉默,他无法解释。
埃欧尔似乎也不期待回答,他幽暗的目光在弥林身上逡巡,那份冰冷的探究欲愈发强烈。“我对谜题很有兴趣。” 他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尤其是那些涉及古老力量、打破常规的谜题。你身上,有某种东西很特别。”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品味弥林的反应,“你的灵魂深处有光。一种能驱散阴影的光,虽然还很微弱。”
弥林感到一阵寒意,同时也因这奇特的描述而心头微震。
“我对你也并非全无价值。” 埃欧尔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蛛丝般黏着的诱惑,“我知道这片森林里最古老的秘密,知道星辰未曾记载的路径,知道金属与宝石在黑暗中歌唱的语言甚至,知道如何让短暂的生命,触及永恒的边缘。”
他微微抬起线条冷硬的下巴,直视弥林的眼睛,“而你的‘特质’,或许能为我打开一扇新的门扉,你渴求知识,不是吗?芬罗德教给你的,是光明下的歌谣,而我,” 他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冰冷的弧度,“能带你看到歌谣之外的真实。”
弥林的心脏狂跳起来,埃欧尔的话语精准地戳中了他的软肋。他极度渴求知识,尤其是那些可能解释他自身、触及世界本源的知识。芬罗德的教导如同甘泉,但埃欧尔所描述的“歌谣之外的真实”,如同黑暗中闪烁着诱惑光芒的禁忌果实。对知识的渴求,混合着对精灵身份残余的好感和一种扭曲的好奇,开始压倒对埃欧尔危险的恐惧。他需要了解更多,才能理解自己,保护自己,也许这个危险的精灵,真的能提供芬罗德无法给予的答案?
“你……想怎样?”弥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每月一次,”埃欧尔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金属丝划过,“新月之夜。在此地。你带来你的‘特质’让我观察,而我,则分享你所渴求的知识。” 他幽暗的瞳孔微微收缩,“当然,这取决于你的表现,以及我的心情。”
这是一个危险的约定,如同在深渊边缘行走。但弥林内心的天平已经倾斜。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吸入森林的勇气来对抗那阴冷的气息,点了点头:“好。新月之夜。”
埃欧尔似乎满意地哼了一声,那声音毫无温度。他没有再多言,身影如同被浓稠的阴影吞噬,悄无声息地退入更深的黑暗,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