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有些惊奇,民避着官走,这几乎是常事了,还是头一回遇到上赶着见官的。
他意识到,关键点来了,忙追问道:“你们不怕吗?我家那边官吏可凶了。”
那人三两口把手中的零嘴嚼吧嚼吧咽下去,用空出来的手拍拍车夫的肩膀,“没见过吧,那你可要好好长长见识了。”
“我们县太爷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好人,他才不会生气哩,只会嫌我们来得不积极。里头快开始了,你跟着我,我带你找个好位置,肯定能听清楚衙役的声音。”
车夫问:“他们要说什么?”
那人道:“说秦律。那东西太难学了,我们都记不住。这位县太爷来了之后,就用法子让我们来看他断案,每次断案子都会让衙役在外边喊犯人违反了什么什么律法,我们一边看热闹一边听,就记得牢牢的了。”
车夫又与他聊了几句,就找机会脱身回到了马车前禀报。
扶苏听完沉吟道:“若真如他所言,那这位县令当真是位优秀的人才。”
“去后边知会一声,问问仙人,要不要下去看看。”
这点距离对微生雪来说完全不成问题,她甚至比扶苏更早听到车夫与那人的对话,此时遣人来问,她就顺势答应了。
她瞧瞧外边人的模样,再看看她们这一行人的外貌打扮,直接掐诀每人施了一个敛息诀。
敛息诀,降低存在感的术法。
凭借着微生雪作弊般的灵力开道,一行人成功挤到了最前边,占据县衙大门外的最佳围观位置。
县衙内两排衙役拄杖而立,县令一身官服坐在上首,匾额高悬房梁,几位当事人被围在中间,显得这一幕压迫感十足。心理素质一般的人,只在里面待着就要撑不住将真相说出来了。
这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公堂。
不过今日这审判的对象似乎有些不同。
两对年纪不大的男女站在下方,边上还有一个衙役打扮的人抱着一个襁褓,看起来像是人贩子捉拿现场。
她凝出一截树枝,戳了戳边上的当地人,问道:“今天审的是什么案子?”
那人正伸长脖子往里头看,在敛息诀的作用下,丝毫没意识到不对,顺口就回答:“是两户人家在抢孩子。”
“他们是附近村子的邻居,前不久刚一起生了大胖小子,关系可好了,每次来集市卖货都要炫一炫家里的小孩,谁知今天突然就打起来了。”
“哝,把别人的摊子都给砸烂了,引来了带着衙役在城中巡逻的县太爷,才知道是一家小孩丢了,两家在抢孩子。”
微生雪:???
其他几人也是满头雾水。
这孩子丢了,不赶紧去找,怎么还抢起了邻居家的小孩?
那人幽幽道:“他们都说剩下这个孩子是自己的。”
旁边有人补充道:“双方夫妻都是亲戚,本来就长得像,这孩子一丢,旁人都看不出来丢的是哪家的孩子。现在两家都说这个孩子是自己的。”
“那要怎么分辨?”
少兰插过来问了一句。
经过培训班的学习,她已经知道,滴血认亲这种方式准确性很低,是不可靠的。
“滴血认亲啊。”围观的人斩钉截铁地说,“正所谓血浓于水,能相融的血肯定是亲人。”
少兰:我就知道。
在学习血型之前,她也对这种方式深信不疑。
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县衙里的剧情也已经进展到滴血认亲这一步了。
衙役拿着一碗清水,在围观群众面前慢慢走过,以表示这就是一碗清水。
滴血认亲的过程没什么好说,重要的是血液有没有相融。
结果很意外,双方母亲的血都能相融,但父亲的血不能融。
“啊?”围观群众齐齐震惊出声。
“这孩子是他娘生的,但不是他爹生的,这是哪位被戴了绿帽子啊?”
“绿不绿帽的不重要,现在是孩子有两个亲娘了喂。”但孩子显然只有一个亲娘,这滴血认亲不得行啊。
少兰趁机大喊:“人的血只有四种:a,b,ab,o。亲爹是a,亲娘是b,能生出a的孩子,也能生出b的孩子,还能生出ab血的孩子,生出o型血的孩子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是同一种血就能相融,所以两位母亲的血都能相融是因为血型刚好一样。”
微生雪听到她的话嘴角抽了抽,这描述略有些不专业啊,要打回去重考!
不过应对此时的状况足够了,她便也没有纠正。
这种前所未闻的说法显然不能让人信服,当即就有人嚷嚷开了,“你别瞎咧咧,你懂什么,这可是老祖宗传下的法子,肯定是真的。”
“他们都是亲戚,流着的血也相同嘞。”
第一次应用所学知识就被质疑,尤其质疑的还是仙人传授的知识,少兰可忍不了,当即就反驳回去了,“我说的是仙人所授之法,你们这老祖宗能比仙人还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