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筷子杀气腾腾而来,他直覺,要是再惹得他射来第二支筷子,他今日必死无疑。
随从们也都吓傻了。他们就是寻常衙役,平日里跟着县尉大人出去办差,基本上都是在附近,没往远处走过。
百姓们大都认得他们,即便不认识,可一见他们那一身官府发放的衙役服,对他们便只有恭敬客气的份了。
哪里遇到过方才这种情况,压根不顾他们的身份,一言不合,上来就撇一筷子过来。
不是,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这也太猖狂了吧,还有把官府放在眼里吗。
众人心中大骇,各个呆若木鸡,直到县尉大人骂了他们,这才反應过来,七手八脚地上前把县尉大人扶起来,顺便帮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扯了扯袍角,想给他顺顺气,免得回头把火全都撒在他们头上。
一人小声问:“孙县尉,那人不是说,打着‘郁’家旗的这伙人是商户嘛。”
孙县尉暴躁低声道:“老子怎么知道。”
今儿一大早的,县衙就来了一人,说这江上有个商户,打着京城成安侯府“郁”家的名号坑蒙拐骗,招搖过境。
还说只要拦下他们,财物随便他们收缴,只要将他们拿下即可。
当然,拿不下也不要紧,但总得给点教训,讓他们把旗给下了。
免得回头成安侯府的人知道了,会怪罪他们办事不利,毕竟这里归他们昌安县管辖。
当时县令大人一听是个富庶商户,当即就派了他帶人出城。
快班,壯班,皂班,但凡能腾出手的衙役全都来了,怕人手不够,他还特意讓人喊了街上那些闲汉一起,壯大声势,就想着今天能够大捞一笔。
可这怎么瞧着,情况有些不对劲儿呢。
且不说这满船的壮汉,各个威武雄壮,一看就是练家子,还有剛才那从人群之中飞出来的那根筷子,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不光孙县尉这么想,那帮衙役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一人说:“县尉大人,小的听说,郁小侯爷可是个神射手,还是个投壶高手,所以你看有没有可能,真的是郁小侯爷在船上?”
孙县尉心中也是一个咯噔,犯起嘀咕来:“应该不能吧。”
今早来那人,听口音,可是京城那边来的,那人还给县令大人看了枚令牌,县令大人看过之后,便对那人恭敬客气起来,对他所言更是笃信无疑。
可船上这些人的气度,怎么瞧,都跟商户丝毫不沾边啊。
另一个衙役又问:“大人,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孙县尉脸色难看:“还能怎么办,等着。”事情半途而废,倘若就这么回去,县令定然也要大发雷霆。
于是八艘小船就那么停在大船前方,静静等着。
孟羽凝看着慢条斯理吃饭的祁璟宴,突然覺得,好像天塌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便也放下心来,安心吃饭。
大家吃饱喝足,护衛们一起动手把碗筷收拾了,端到后厨去洗了。
等一切收拾妥当,穆云看向祁璟宴:“殿下,属下过去问问?”
祁璟宴点头:“去吧。”
穆云應是,起身,走到甲板尽头去,朗声问:“敢问阁下贵姓?”
见穆云还算客气,孙县尉脸色稍微缓和,伸手往河岸一指:“在下姓孙,是这昌安县的县尉。”
穆云拱手,习惯性客气道:“原来是孙县尉,久仰久仰。”
孙县尉一愣,一脸狐疑地仔细打量穆云:“足下认得本官?”
穆云如实告知:“不认得。”
不认得你久仰个屁。孙县尉气得在心里骂人,面上却不敢和先前那般嚣张地表现出来,可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在穆云身旁站着的穆風和穆江看到孙县尉这个白眼,俩人都是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他们这个大哥啊,不管认得不认得,但凡第一回见面的,他都要虚伪地说一声“久仰久仰”,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破习惯。
粟央凑近穆風,小声问他笑什么,穆风低声解释了。
粟央想起第一回和穆云见面,自報家门后,穆云也说了久仰,他当时覺得有点奇怪,可以为这是中原人寒暄的一种方式,便也没多想,没想到这是穆云大哥自己的习惯,不禁觉得好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着甲板上几个年轻后生嬉皮笑脸,交头接耳,像是在小声蛐蛐他,孙县尉看得心里来火。
可眼下敌强我弱,他也不敢表现出不满,极力平复情绪,开口道明来意,“本官是奉我们县令大人之命,前来搜查你们这艘船。”
穆云回手一指那面迎风招展的“郁”字旗:“县尉大人请看,这是京城成安侯府郁小侯爷的‘郁’,这艘船也是郁小侯爷名下的船,如此,你们也要查吗?”
县令是小小六品地方官,自然不敢随意搜查郁小侯爷的船。
尤其是看着甲板上那些壮汉正虎视眈眈望着他,孙县尉一时拿不定主意,可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