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里面的地契都交给孟婉茵,“以后这些田庄就辛苦夫人帮忙打理一二,每年的出息单独放在一处,将来留给兰猗和阿芝两个外甥女。”
孟婉茵顿时觉得手里几张纸变得沉甸甸的。
她试探着问:“小姑那边,不告诉她真相吗?”
裴显想也不想地摇头。
“告诉她,她就能知错悔改吗?不让她狠狠摔个跟头,她永远也不会有长进。”
反正她在侯府吃喝不愁,也没有花钱的地方,这些陪嫁留在她手里也没用。
就让裴玉珍以为华公子卷了她的钱逃跑,再也找不回来好了。
孟婉茵小声叹了口气,借着房间昏暗遮掩,偷偷瞪了裴显一眼。
……本来管家就事多又烦,现在还要打理小姑的陪嫁田庄,简直烦上加烦!
裴显却很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探究地看向孟婉茵:“你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孟婉茵勉强挤出个笑脸,“没什么,就是我怕自己管不好,将来要是让小姑发现了,又要说我的不是……”
裴显忽然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她不会。”
他认真地看着她,“从前都是我不好,只想着家和万事兴,很多时候忽略了你的感受,以后我不会再让她们随意欺负你了,婉茵,你相信我。”
孟婉茵怔怔望着他,一时无言,只是尘封已久的心扉悄悄打开了一道缝隙,恍惚间又回到了她进门不久,诊出身孕的时候。
那一刻,他眼底迸发出的激动和喜悦,都还是真心的吧?
她还能再相信他一次吗?
孟婉茵任凭裴显拉着她的手,低下头轻轻说了一声好。
……
几天后。
住在斜对门的莲嫂正在自家院子里洗衣服,听见外面传来连绵不绝的敲门声,一声比一声急促。
她被吵得不行,气呼呼地丢下湿衣服,大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大喊,“谁——”
待看清对面正在疯狂拍门的是那个常来找华公子的贵妇人后,莲嫂立刻收住话头,声音弱了下去。
裴玉珍停下拍门的动作,耐着性子问莲嫂:“你今早看见住在里面的公子出门了吗?”
莲嫂眨巴眨巴眼:“你说华公子啊,他……他昨天不是搬走了吗?”
“搬走了?!”裴玉珍声音蓦地抬高八度,尖锐刺耳:“不可能,他搬走怎么没告诉我?”
裴玉珍气咻咻地冲到莲嫂面前,指尖快要怼到她脸上了,“你撒谎,你在骗我对不对?”
莲嫂吓得不敢动弹是,生怕对方那保养得又尖又长的指甲划伤自己,连连摆手,“我没骗你啊,他真的是昨天搬走的,昨天来了好多人,在院子里进进出出,把东西都搬到车上拉走了……”
第66章
莲嫂战战兢兢递给裴玉珍一把锈迹斑斑的砍柴刀, 还在试图劝她。
“夫人,你千万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啊, 不能随便动刀……”
“少啰嗦, 就当我跟你买的不行吗!”
裴玉珍往莲嫂身后的院子里丢了个银锞子, 一把抢过柴刀,冲到华公子院门前, 一下一下用力劈砍着。
她从小养尊处优,便是跟着夫君外放那几年也是呼奴使婢,哪里干过这种重活?没几下便觉得虎口磨得生疼,心头怒火越发熊熊燃烧。
“华铭, 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在家,快开门!”
裴玉珍一边大喊,一边对着门闩方向胡乱劈砍。
终于,老旧木条不堪重负,咔吧一声断裂, 紧闭的大门缓缓露出一道缝。
裴玉珍一脚踹开, 握着柴刀气势汹汹冲进院中, 却被眼前一片空荡荡的狼藉震住。
前几天这里还摆着石桌,墙角攀着茂密的爬藤,角落里堆着一些杂物。
如今却通通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泥泞的混乱的数个脚印, 被太阳晒干了水分,凝结成脏兮兮的泥巴块。
她不死心地推开一扇扇门, 一间间房找过去。
空的,空的,全是空的。
房间里干干净净, 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怎么会这样……”
裴玉珍慌了,使劲揉了几下眼睛,仿佛这样就能把她从这个噩梦中唤醒。
莲嫂倚在自家门口,听着对面院子里乒乒乓乓,间或夹杂着女人发泄的尖叫,啧啧摇头。
瞧着这位夫人穿金戴银,家世不凡的模样,怎么就鬼迷了心窍,以为人家年轻俊俏的二十来岁公子哥儿和她是真心相爱?
果然小白脸就是靠不住啊。
莲嫂心中思忖:还是得给大女儿找个知根知底的婆家,要不明天去见见隔壁大嫂子的娘家侄儿?
她正胡思乱想着女儿的终身大事,一抬头就见裴玉珍拎着柴刀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她眼睛通红,瞪着莲嫂,哑声质问:“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别的女人来找过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