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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o7章(1 / 2)

幸亏他能跑、能跳车、能上房,他摸黑跑了一宿,东钻西拐十几里路,活活跑趴下了十几个追他的人,冲进?派出所?自?首了……他还记了路。

他带着警察,把?那?个窝点也端了。

立功了。

还拍了照片、拿了奖金。

警察们听说?他要“自?首”,笑得直揉他的脑袋,告诉他没办暂住证也没关?系,及时补办就行了……耽搁了这么久,可能是他二哥太忙,忘了要办这个。

叫司柏谦去是补办暂住证,顺便要对着他二哥好好表扬他的——那?个很像他爸爸的特警队长?,就是这么拍着他肩膀,一边说?“好小子?”一边这么告诉他的。

贺鸣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给原青枫用力比划,拍的左肩膀,这儿,就这儿。

他想爸爸了。

贺鸣蝉本来也是要和爸爸一样去当兵的。

他做梦都想当兵,当兵!穿军装!

贺鸣蝉要戍边,抓毒贩也行,或者当武警也行,都行都行,他还想当特种兵,他不怕苦,肯定拼命立功。

可家?里不能两个人都走啊。

姥姥怎么办。

所?以贺鸣蝉就留下了,陪姥姥过完了最后那?几年,高中?没毕业这事确实是他欠考虑了,他当时觉得,反正自?己也不是读书的料。

不念了就不念了吧,贺鸣蝉瞒着姥姥弄的,说?自?己特别厉害提前毕业了,也没跟二哥说?。

贺鸣蝉在老家?给人帮工,帮忙跑腿送货,扛大包,跟着师傅爬高楼装空调……零零散散加起来,挣的钱比一般人还多呢。

投行实习没工资,那?几年他老是给司柏谦发红包,他可有钱了。

贺鸣蝉本来是不想来城里的。

姥姥走了,留了地,麦子?快熟了。

他想在家?打工、种地,姥火化的时候他也没哭,他戴着孝,抱着照片,不知道自?己难受不难受。

有连名字都没听过的远房亲戚来吃席,因为这,冷冰冰说?他是没良心的小白眼狼,果然不是老司家?人,捡来的孤儿养不熟。

从城里回来的二哥也戴着孝,和他一样,停下记礼金的笔,抬头看他。

贺鸣蝉站在那?,窘迫低着头,心里疼得像有小刺扎。

可他还是没哭,一声都没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没有眼泪……他听见二哥忽然就一把?掀了桌子?,特别响的一声。

惊天动地。

司柏谦把?礼金也砸在那?个嚼舌头的远房亲戚脸上了。

“不会说?话就他妈滚。”司柏谦丢下圆珠笔,“知了。”

贺鸣蝉愣愣抬头,被司柏谦扯着胳膊回屋,二哥的脸冷冰冰的,给他一大包城里才有的、裹着漂亮糖纸的巧克力,一个大到叫他发懵的空书包。

“收拾东西。”司柏谦说?,“明天去照身份证照片,后天买车票,身份证让他们寄过去。”

他愣了不知道多久。

抱着那?袋巧克力,喉咙动了动,小声说?:“姥姥……”

“我挣钱了,在城里买的高档墓地,咱带姥进?城。”司柏谦的声音冷冰冰,“你也进?城,这地方没出息。”

司柏谦抬手给他抹了一把?脸。

他自?己摸了摸,湿的。

那?天晚上二哥睡家?了,床太硬,他怕二哥睡不习惯,把?能翻出来的被褥都铺上,老掉牙的风扇也搬过去,接了好几个插线板。

贺鸣蝉一宿没睡,抱着那?一包巧克力,看着书包和姥的照片,坐了一宿。

他小心翼翼剥开?了所?有漂亮的包装纸。

犹豫了一会儿,他挑了个碰得有点瘪、最不好看的巧克力,拿牙一点一点咬,放在舌尖上尝,甜的,好吃。他不舍得一下全吃完,剩下的拿糖纸裹着,塞口袋里了。

贺鸣蝉把?剩下的光滑圆润的巧克力,一颗一颗,整整齐齐码在照片前的老柜子?上。

“姥。”贺鸣蝉小声说?,“那?你吃,这个甜,吃完咱走啊,我带拐棍了。”

他悄悄告诉姥姥:“针线盒我也带了,还有顶针,你眼睛不好啊,不准老弄,扎手多疼。”

那?年贺鸣蝉十九岁。

卡年龄拼一拼,其实还是有希望去当兵的,他本来计划的再试试去当兵,但二哥看着好辛苦。

司柏谦高了,也瘦了,眼下乌青浓得化不开?,心事重重压着眉头,人也不爱说?话了。

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压得喘不过气。

晚上,贺鸣蝉本来想凑到二哥身边,还像小时候那?么聊天,问问二哥这几年辛不辛苦,是怎么过的,他还想和二哥一个被窝。

可司柏谦料理完葬礼,转身就又扎回手机里——打不完的电话、开?不完的视频会议、回不完的信息、做不完的电子?表格。

好不容易放下手机,司柏谦也根本没说?床硬不硬、新晒的被子?太阳味香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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