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水灵小萌新的沈不弃在这破世界干了整整十?五年的皇帝。
这些也不难查到,不论史官秉笔,还?是民间故事,都说得很?清。
当今圣上在襁褓里就继位,三岁上龙椅,太后垂帘听政,九岁就披着?小盔甲、拿着?小宝剑御驾亲征,十?五岁铁腕肃清后宫,踩着?无数人命站稳朝堂,十?八岁便手刃了那权倾朝野的外戚托孤摄政王,血溅长?明宫……这些传说简直一大堆,每个老师都卷进了腥风血雨。
八十?多个老师。
年事已高?、寿终正寝的有三位。
识时务早早自请乞骸骨归的约莫有五、六位……剩下的。
抄家的抄家。
流放的流放。
死?的死?,死?的死?,死?的死?。
……
系统狂翻那一堆名单,白绫、鸩酒、狱中暴毙、闹市砍头、当街三日凌迟、举族连坐……
唉。
沈不弃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
看?起来实在像是很?挑衅、很?遗憾自己没被鬼直接撕碎,系统刚要摇晃他喊「啊啊啊现?在叹什?么?气」,却愣了下,迟疑着?回头。
厉鬼凝注着?这道百无聊赖的苍白人影。
眉峰蹙得更紧,几欲压断。
凄厉鬼瞳死?死?盯着?这双和?整张脸格格不入,依旧漠然?倦怠、惫懒至极,满是无聊的眼睛。
这双眼睛是纯粹的、曜石般的浓黑。
本来和?这张俊美得惊心动魄的暴君皮相?浑然?天成。
九岁的沈辞青,那所谓“御驾亲征”可?并非玩闹——那时大梁国祚危如累卵、风雨飘摇,铁甲骑兵浩浩荡荡压境,势若劲风过?草岗,只待边境防线一破,就要直扑京畿。
国后恐惧,朝堂一片动荡不安,纳贡割地求和?之声四起,满朝的朱紫公卿哭喊着?“天命难违”……
那是沈辞青第一次杀他的老师。
离御阶最近的紫袍老者,幼帝众位学富五车的太傅里的一个。
教他圣贤书、教他仁义道德,如今领着?众臣声泪俱下逼宫,要他为天下计、为百姓计,带领宫室跪行献出都城玉玺:“此乃天命!天命不可?违啊陛下……”
幼童微微偏头,柔软白皙的手指托起那老叟,漆黑眼瞳在冠冕珠帘之后。
黑得纯净、黑得慑人。
“天命……不可?违吗?”
“自然?!”那老叟滔滔不绝,“帝星晦暗,荧惑冲霄,我大梁国祚已尽……”
这聒噪的声音就停在这。
昏暗的、本来纷乱的朝堂霎时死?寂,一双双错愕的眼睛,盯着?那小小的、裹着?明黄龙袍的稚童。
那是一柄薄如柳叶的短匕,握着?它的手甚至因为胳膊太短,探不出龙袍,裹着?那明黄柔软的龙纹织物。
故而也没染血。
“……啊。”幼童松开手,让那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咽气的老叟烂在地上,浓密纤长?的睫毛掩去瞳色。
“天命。”
沈辞青轻声说:“在朕。”
……
那之后,尚且是稚童的天子亲征,披甲、登车,举剑——那甲胄自然?是特制的,明光铠,尚方剑,天子戎车。
小小的身躯被层层冰冷包裹,伸出手,还?用那种?很?软和?的、平静的语调找人帮忙:“爬不上去。”
他被抱上战车,又不满意,还?要去更高?的地方,于是最后上了城墙,冷箭自然?有人替他盯着?,他知道,他只要把宝剑从鞘中拔出来。
那场仗打了三日三夜,血腥冲天,黏稠温热的血裹着?冰冷尘沙。
少年天子提剑压阵,半步不退。
白亮日色,照着?那双平静、冰冷、坚硬的黑曜石般的凛冽眼睛。
那是沈辞青。
……如今眼前的,也是沈辞青。
也是,眼睛依然?是黑的,轮廓依然?是令人心惊的完美漂亮,只是……过?分淡漠懒倦了。
懒得活,懒得死?。
空洞放纵,麻木不仁。
即使到了这一步,眼前就是厉鬼索命,也懒得恐惧,懒得错愕。
仿佛被鬼寻仇也好、同鬼寻欢也罢,于他而言,都不过?是着?漫长?到令人发疯的寂静长?夜里,一点相?当不起眼、微不足道的……
小小消遣。
沈辞青甚至仿佛忘了他这么?只鬼。
年轻的帝王倚在窗下,微微偏过?头,开始饶有兴致地研究那些因为厉鬼狂暴心绪而凝聚、形如实质的浓黑怨气,
苍白的手指试探性地抬起、伸出,指尖轻勾。
居然?轻而易举就捉住了一缕犹如活物、翻滚扭动个不停的怨力。
他漫不经心地把这东西放在掌心,随便拨弄着?玩,看?它乌漆墨黑的触须兴奋扭动,看?它贪婪绞缠上那几根苍白瘦削的手指,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