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
他一路都没说什么话,额上青筋躁动,放下她之后竟直接转身,大步回到了屏风后。
田岁禾一头雾水。
他的表情怎么这样冷峻,难道是她说错什么话了?
可她方才什么也没说啊。
田岁禾探头望过去,发觉宋持砚坐在桌前,低垂着头,下颚紧绷,手用力地握成拳。
“阿郎?你怎么了。”
瞧着他不对,田岁禾套着他的外袍,赤着脚上前。
那双玲珑秀美的玉足出现在宋持砚眼前,往上是他的袍角,他穿过的宽大的衣袍套在她身上,底下不着一物,是另一种隐晦的亲昵。
而她的肩头露出一角,像是若有似无的引诱。
宋持砚喉结重重滚动,不能再看,他抬手捂住眼。
“岁禾,把我衣袍换下来。”
“换下来?”田岁禾从他的话里品出些许警告的意味,她不解看着自己身上的男子衣袍。
“你好像在嫌弃我?”
她半是纳闷半是羞窘,“从方才开始,你就一直皱着眉,难道就是因为我不够魅惑?”
她低头看了一下,扯了扯领口往里瞧,看到堆得挤挤挨挨的满满一片,就更是不懂了。
“可是我也很有实力啊……”
宋持砚沉沉吸气。
他无可奈何地认了栽:“是,你颇有实力。是我自身面皮薄,因而羞于看你,懂了么?”
田岁禾这才真的懂了。
原来他的种种怪异之处都是因为她太勾人,他表现出害臊,她便不那么羞赧了,甚至还有余地调侃他:“我们打小就在一块,以前还经常泡在一个桶里呢!早就把对方给看得不剩什么了。”
宋持砚凤眸突然抬起。
他眉梢露出与方才截然不同的锋芒,还透出了危险。田岁禾被他这一眼看得心头直颤:“我又说错了?还是你不想承认……”
她的话慢慢打住了。
宋持砚沉默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好似不大高兴的样子。
田岁禾不明所以,他突然把她拦腰抱起来放回榻上,手利落抽点她身上裹着的外袍并往地上一扔。
田岁禾又一无所有了,她捂住自己,“你就这么不想让我穿你衣裳,把我衣裳拿来!”
宋持砚没有去取她的衣裳,按住她的肩头让她躺下来。
她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想扯来被子遮住自个,宋持砚高高举起把她一双胳膊,放到了她头顶。
田岁禾彻彻底底成了待宰的羔羊,宋持砚则是俯视猎物的狼,如有实质的目光逐寸逡巡。
目光所过之处都似乎有一只大手重重地抚过她。
受不了这般审视,田岁禾满面潮红,左右扭了扭,蹙着一双眉无助地央求:“你别看了,阿郎……”
那声阿郎刚出来,舌头被宋持砚的指腹压了回。
他冰凉的指腹沾了润意,从她嘴角划过,跟随他逡巡领地似的视线从上至下一厘一厘地巡游。
“阿郎……”田岁禾央求着,他的目光却越发有力度,好像要覆盖住她的每一个角落。
宋持砚的气息越来越沉,在有一个呼吸过后倏地松开她。
他拉过被子把她严严实实地覆住,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好了,别再想着从前了。”
田岁禾发觉她越发听不懂他的话,他此刻的平和也让她忘了去问他方才为何一定要看遍她。
虽然很羞人,但她懒得追究,穿好衣裳就睡下了。
她睡得香甜,宋持砚躺在她身侧闭眼许久却还思绪清明。
他平生第一次与别人分享卧榻,本应不大习惯。
但与人同枕而眠的感觉,也并非很糟糕,甚至异乎寻常的安心。仿佛游荡的船只停靠在一处安稳的岸边,后方是稳妥的江岸和城池,前方则是广阔无垠的浩瀚江流。
他翻了个身,困惑地抬指描绘她侧脸的弧线。指腹落在她唇角,她有所察觉,低声呢喃:“阿郎……不许偷看阿姐洗澡……”
宋持砚长睫倏而压下。
他指尖游走往下,来到她起伏的心口,指腹下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