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岁禾没有半分喜悦,甚至听到嫁衣脸色苍白。
她以为宋持砚总挂在嘴边的让她跟着他、只能想着他,这类话都是哄人的。他会把她拘在身边,只不过是因为她是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第一个女人,又有了他的孩子。
或许其中还带有一丝半缕对郑氏偏心的不满。
但她一个小村姑,跟饱读诗书的他怎能在一起?他们最多的交流还是在榻上,这样如何长久呢?
田岁禾笑笑:“他可能只是想过把瘾,嬷嬷想多了。”
林嬷嬷不觉得,“老奴在宋家二十年了,大公子自小连休息都不会纵容自己,从不会对哪个姑娘家上心过,更别提……”更别提逾越礼教和理智,跟弟弟遗孀搅在一起。
田岁禾听出了她没说的那部分,垂着头,“可是嬷嬷,我跟他这样在一起,真的对么?”
林嬷嬷道:“娘子接受不来很正常。听说大公子要离开宋家,您在宋家也没待过几日,没几个人记得住您,就当是寡妇另嫁了。”
这对于田岁禾来说问题就更大了,宋持砚一个出身高门的贵公子,即便没了宋家大公子的身份,他也还是探花郎,前途无量。顾夫人说官眷人家的夫人们要执掌中馈,与各家夫人们往来,这不是她一个字都认不全的村姑做得来的。
“深宅大院太乱了,我不想以后变得跟郑夫人和柳姨娘一样。”
宋持砚又是那么强势的人,她现在都觉得喘不来气。
林嬷嬷叹息,“老婆子一辈子都在深宅之中生活,即便深宅人心难测,但外头不更这样么?一想到外头人心险恶,老奴就怵得慌。老奴希望娘子接受大公子,只是想娘子能有一个安稳的来日。”
田岁禾明白林嬷嬷的好意,“嬷嬷,多谢您。可我人在这里,不就是心甘情愿跟着他么?”
这哪是心甘情愿啊?
林嬷嬷也发觉了问题在哪,娘子本就留了下来,只是过不去心里那些坎儿。所以她才会劝,希望娘子心里头也能接受这件事。
可这正是劝不动的,林嬷嬷意识到此不再多说。
宋持砚走了将近两日都没回来,说是公事很棘手。
田岁禾虽想他尽早忙带她去见孩子,可宋持砚不在,她难得清闲,夜里也能睡个安稳的整觉。
宋持砚白日里含蓄冷峻,夜里力气却大得惊人。
从小柯村回来,他像是要证明什么,每晚不到半夜不放过她。
每次田岁禾身上都像是落满了花瓣似的,她本就脸皮薄,更拒绝让丫鬟婆子服侍她洗沐。起先林嬷嬷不敢做主,特地在某次备水时问了宋持砚,当着外人的面,宋持砚清冷眉梢,吩咐道:“只在外守着,她若洗得太久便进去看看。”
他当面让田岁禾知道他在时刻派人盯着她的事。但哪怕如此,沐浴也成了田岁禾少有的独处时间。
入了湢室,田岁禾刚要解衣,浴桶中的水无风起波。
从房梁上无声跃下个黑影,伸手做了个制止她解衣的手势。
田岁禾盯睛一看,竟是楼飞,没想到会在徽州见到这少年,她她左顾右盼,抬起一只手试了试水,又指了指门边,借水声遮掩低声道:“外头有人听着我呢。”
楼飞是做贼的行家,会意地点点头,尽量不发出声音。说话也利落,不像平时磨磨唧唧、问东问西的,“姐姐怎么在徽州?”
田岁禾想起在随宋持砚来徽州前,她曾托玉凝给楼飞捎过信,想托他查查孩子的事。
后来宋持砚看得紧,她迟迟没收到回音,也从宋持砚口中确认了孩子被换的事,就忘了这事。
田岁禾内疚道:“你不会看了信从开封来的吧?”
楼飞摊了摊手:“我哪看过什么信啊,我来徽州是跟朋友过来祭拜她娘亲的,看到宋家大公子在周边找人,一查才知姐姐也来了。”
他又问:“阿姐之前捎信给我是为了什么事?”
田岁禾刚要解释,称已经没事了。楼飞心里有事,犹豫了片刻,先开口试探她:“对了,我昨儿查到宋大公子的人在邻县打听有没有三个月大的女娃,咋滴,你们家小公子才百日就要物色童养媳啊?”
田岁禾似遭重重一击,抓住了他:“什么女娃?”
楼飞本只是试探她知不知情,看她不知情,面上露出内疚,压着眼皮子道:“他们的人办事隐秘,在私下物色女娃娃。那位大公子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瞧着是到处搜人。”
看到田岁禾脸色苍白,楼飞心里更明朗,“他骗了阿姐?”
田岁禾强撑冷静不让自己多想,跟楼飞解释了换孩子的经过,可越解释,她就越不安。
“是不是我的孩子出了事,他想找个假的骗我?”
田岁禾顿时心如刀割。
她心痛的模样让楼飞不知所措,他不敢告诉田岁禾,宋持砚的人是被他的朋友干扰,才让那个女人溜走的。他手忙脚乱地安抚她:“阿姐别难过,宋持砚还在找人,说明孩子还没出事,我和同伴还有同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