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但是又有一股强烈的情感催着他去爱那个孩子。
梦境在此戛然而止,叶宴的意识也逐渐在哭喊声里消融。
等再醒来时,他的鼻腔里有一股浓浓的药水味,他想要抬手去摸助听器,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被人死死拽着,紧接着有人帮他戴上助听器:“哥,别乱动,你在打点滴。”
叶宴本想张口说话,但嗓子干裂得让他发不出声音。
“昨天晚上你发烧了,我找医生让他帮你输了液,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叶怀拙用毛巾帮叶宴擦了擦额角的汗,“要不要坐起来喝口水?”
叶宴嗓子像藏了刀片刀片一样,等一口热水滚过,才觉得好了些。
“医生说哥昨晚上受了刺激,感染了风寒,不是什么大问题。”叶怀拙试探地看着叶宴,“哥,你还记得昨晚上——”
“我都想起来了。”叶宴靠床头坐着,面色恬静。
昨晚上被头痛折磨得几乎要死去,但他强撑着让自己的意志这次没有被苦痛消磨,强行保持清醒,终于将那片发臭的腐肉剜了出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他那五个月并不是因为生了重病请假在家。
叶怀拙脸色难看:“哥——”
“那个小孩去哪儿了?”
叶宴的印象最后停留在那个暗夜里,他看着叶怀拙走了过来后,将怀中的小孩扔回摇床,无力地坐在地上。
叶怀拙看着叶宴脸上没有丝毫疑问,显然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他声音发颤:“哥,我,我只是想保护你。”
“所以是你杀了他对吗?”
“是,我杀了他。”叶怀拙蹭得站了起来,他看着双目无神的叶宴,心里又痛又怕。
“叶怀拙,你那时,才十岁,你怎么忍心怎么敢——”
叶怀拙蹲在病床旁,抓着叶宴的手:“哥,总要有人出面做这个恶人的,爸妈一心向善,不愿意,你那时被那个孩子迷了心智,也不肯,那就只能让我去做。我只是,只是想帮你,我想要你快乐啊哥。”
无论叶怀拙怎么解释,叶宴也只是说:“你才十岁,就为了我,杀了人。”
“没什么的哥,我不在乎,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叶怀拙死死拽着叶宴的手,生怕叶宴将手抽回去,他看着叶宴突然笑了起来,惊慌失措道,“哥,你别这样,说到底他是一个怪物不是吗?杀了他,是理所应当的。”
“叶怀拙,原来我真的从来都不曾了解你。”叶宴的笑声停了下来,“那两个富家子弟也是你杀的,对吗?”
“他们更该死!他们竟然敢拿那种事情威胁哥,我没有把他们碎尸万段,抛尸遍野已经便宜了他们!”叶怀拙语速有些快,生怕叶宴反驳他。
叶宴和叶怀拙一起生活这么久,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了解,叶怀拙所说的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是什么意思。
叶怀拙非常清楚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叶宴,于情于理叶宴也没有怪罪他的道理,但最可怕的不是这个,是他伪装了这么多年蠢弟弟的模样,就这样被彻底击碎,他不知道叶宴会怎样看待这个无法无天杀人如麻的自己。
换句话说,他不知道叶宴会不会因此厌恶自己,疏远自己。
“哥,我向你发誓,只有这两次,除此之外,我真的没有杀过任何人,我是激情作案,我是气得混了头才——”
“激情作案?连霍尔德都查不出幕后元凶是谁,你和我说你是只是昏了头?叶怀拙,你聪明得很。”
叶宴语气有些冷淡,听得叶怀拙又急又怕:“哥,别这样,我求你。”
叶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以前的记忆让他清醒知道自己那段屈辱的过去,眼前自己曾经自以为很了解的弟弟却也给他狠狠上了一课。
“你先出去,我想冷静冷静。”叶宴实在难以再面对眼前的人,纷杂的思绪让他又开始头痛。
“哥,我错了,我不该骗你,我应该和你坦诚相待的,我只是怕你讨厌我,我只是想做你的乖弟弟,真的,哥。”
“这些天你先去我们之前租的房子去住,我不想看见你。”
“哥——”
“滚。”
叶怀拙知道自己说什么也于事无补,只好先搬走,虽然他心有不甘,也不能完全放心地让叶宴在家,但为了不让叶宴再受刺激,他只好强行忍下所有,耐心等叶宴身体好转再和他见面。
而叶宴病了两三天以后,终于退了烧,病好了些,他就一个人坐在后花园的摇椅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路修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阳光下几乎透明的叶宴。
“你去吧,别和他聊太多,他心情不好。”虽然他那个二儿子千叮咛万嘱咐不允许有人来看叶宴,但莫幽看着叶宴郁郁寡欢的样子终究于心不忍,就将几次三番想要来看叶宴的路修放了进来。
路修走到叶宴身边,叶宴似乎没有带镜片,但带着助听器,他先是被惊了一下,接着皱眉道:“路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