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疑惑藏在浮舟心里,直到春天才得到解答。
第一缕带着花瓣的香风吹拂时,她又见到了如今因为她已经过得不错的妇人。
浮舟的小半天值10个铜钱,一天细分下来,能有40个。
总之,长租是比售卖更合算的买卖,她看不见其满面红光的脸,但听声音也知道对方喜形于色。
“你成了这位老爷的妾室?”
浮舟搪塞点头:“差不多,禁脔。”
“禁……什么?”
浮舟和她说不通,摆摆手,招呼侍女扶自己往回走。
正门缓缓合上,妇人的寒暄声音渐小:“女儿,你过得怎么--”
她在心里回答:还行。不好也不坏。
这里的所有事情都逃不过男主人的耳朵,他在晚上贴在她身上,亲吻她的后颈:
“何必在旁人面前自我贬低,你远不止于此。”
宿傩开口时,紧贴着她的就不是柔软的嘴唇而是牙齿,他有两颗尖利的犬齿,接吻的时候她就不喜欢伸舌尖到他嘴里,它咬人疼。
现在,牙齿揪紧她的皮肤,潮热的呼吸拍在她修长、弧度适宜的后颈。浮舟低头的时候,那空隙刚好够他贴上脸。
“那你还咬我的后脖子?”她是真不明白,有人嘴上说着好话,可是行为像在肯定。
所谓禁脔,不过是古代某位皇帝格外钟爱的猪颈肉,因其稀少美味,席间旁人都不染指,以示尊敬,故以此称之。
她的手往后伸,拍在宿傩脸上:“说到底,和一块稀奇的盘中餐有何不同?”
浮舟言语并未表露出自轻自贱的怨怼,只像是不谙世事的发问。
宿傩顿了顿,又说:“大概在于舍不得吃掉你。”
浮舟转了个身,又拍一下他。“你真有考虑过我的味道啊?”
他捉住她说:“又没有真的尝过。”
哦,她明白了,宿傩起码想过。
宿傩也发觉了浮舟的沉默,稍加思索也能明了缘由:“只是想想……后来也就没有了。”
“你看吧,盘中餐。”她指指自己的锁骨,上面还有余温。
宿傩眸光暗沉,以及,吻痕。
“真是不明白你究竟要证明什么,禁脔又不会从盘子里跳起来打人。”他又在红痕处亲吻,声音沙哑低沉,嘬咬的吮吸声与啧啧水声混杂其间:“莫非是想通过指责我,
来让你缓解亏欠?”
他一说,她惊讶:“我在什么地方亏欠了你?”
宿傩不悦:“竟然没有半点自知之明,你还不晓得我开始为何生气。愚钝。”
浮舟朦然,生气?什么生气,他不是一直这样么?
她越是懵懂,他越是不快,对浮舟的一切举措,如今看来,都像打在棉花上。怎不教人郁闷!
宿傩沉声提醒:“上次你为何直接走了?连招呼也不打。”
浮舟仍不明白他情绪的源头,只说:“以往我一直都这样,也没见你有什么反应。你的脾气--”
宿傩很快打断她,不想听她说下去:“那晚你说的话呢,莫非也一并丢到三途川了不成?”
她本来也就是哄哄他,让他高兴一阵,更何况,那天他根本像个木头!
是,她是说了很多甜甜蜜蜜的话,但宿傩又讲了什么?
哦他说:这可是你说的。然后呢?然后没有了。
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试问谁会在郎情妾意诉情的意境中,讲这样像威胁又像警告的话语?
莫名其妙的!
浮舟如今被斥责,自然也有委屈:“你就因为这点小事把我丢在山上几个月,现在却还要说,这是我的错?”
“是又如何。”宿傩冷冷道,“不过和你这个用情不深的女人做了相同的事。”
虽然她早已下定决心,不和宿傩计较,可到了这种关头…如果任他说下去,还以为自己有道理,那这样的生活简直不可忍受。
浮舟捂着胸口喘息,旁边的男人没了动静,但她知道他一定还在,就为了看她的反应。
也许这是冲动,但浮舟想,就算是在梦里,苦涩的抗拒也该有一席之地。
她庄严地推他,不再垂头,收紧下颌,伸直脖子:“你或许以为故意冷落是喜欢我的表现,但如果我信了,我就只是一个幻想被爱的傻瓜。”
受挫的女人表现出与境遇相反的冷静,她低下头,抹平锋芒,语气轻盈:“那还是算了吧。”
又过了一天,宿傩才愿意和她说话,说她:“本该再加以惩戒,可想到如果不理你,你又要多心。”
浮舟哼了声,侧脸示意他亲她,宿傩照做,这才算过去。
他自己都没发现,服软这件事情,只要有心,上手都会很快。
等宿傩反应过来的时候,车马已经到了平安京。
浮舟在他怀里,把他当肉垫,靠了十几天。
里梅的声音